当着众人的面嘭嘭就是几个响头磕下去,面上是为难与歉然交织出的苍白:“那日遭人算计,儿子坏了傅二姑娘名节。儿不敢同父亲说,便同母亲告了罪,请母亲帮我寻了合适的夫人去傅家提亲。”
“只是母亲近日一直病着,所以事情便拖了下来。今日收了信儿,叫了儿子去法音寺相见,儿子以为是傅姑娘要问儿子个清楚,这才去的。”
深深伏地与侯爷面前,“晚辈该死,可晚辈不能负了傅姑娘。”
赵国公夫人慢慢品咂出了滋味,脸色好一阵乍青乍白,这贱婢生的玩意儿这是在利用自己不想成全他的心思,故意与姜沁昀成全了好事,又想攀上侯府,又想攥住傅家啊!
她自然是满面的震惊,推卸说自己是不知的:“哥儿若真是与我说了,我哪能无动于衷啊,那可是傅大将军家的嫡出姑娘啊!我难道还会给自家找麻烦不成么!”
听嫡母这样说,吴征也不辨。
左右最后一定会有人出来向国公爷为他证明的!
姜沁昀泫然欲泣的神色在吴征的话里冻住,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伏在地上,几乎埋进双臂之间的侧脸。
若是吴征真的依然仰慕姜沁昀,一早便来求娶了,如何会在寺院陋室里与她苟且?
姜沁昀不傻,可她太急了,急着拜托王家人,急着得到比慕家更好的人脉地位的夫家,以对付行云馆。
所以当吴征在信中同她说,知道王家想娶她,而他是那么的而不舍与伤心,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便想着以催情药与之成就好事,再让人撞破,彻底坐定这门婚事。
在难堪之后,穿上衣裳的姜沁月的低眉顺眼之中便只剩了得意与阴毒紧紧交缠。
慕繁漪!姜琰华!
你们且给我等着,很快,待我嫁进国公府,成为世子夫人,兄长便有了根基深厚的依仗了,看你们拿什么跟我们斗!
可姜沁昀是怎么也没有料到,吴征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如何不明白,这分明就是吴征算计了她!
傅家,她虽是侯爷侄女,却是庶出,傅二、傅紫月却是嫡房嫡出女啊!
在报复她曾经的拒绝,如今更是瞧不上她侯府庶女的身份了,白白玩弄了她啊!
有无尽的恨意在姜沁昀的胸腔里激烈的澎湃着,几乎要冲破她的身体,激地她牙齿咯咯发抖:“吴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吴征只垂着头,把面孔对着砖石铺就的地面,一味的“抱歉”,而砖石上映出的浅淡面容里,有一闪而逝的痛快。
可偏偏杨家人又提出说当时吴征是神志不清的:“仿佛是中了药。”
她们当然是要把姜沁昀勾引吴征的事坐实了,如此说到了傅家面前,傅家女还不得撕了她!
即便得了侯府和夫家两门好亲事又如何,往后吴征的后宅里可就用不得安宁了!
养出这种不要脸的贱婢,镇北侯哪还有脸来干涉国公府的家事!
杨家人仿佛是要为“外孙”讨个公道,执意分辨个明白,最后姜沁昀的口脂里也验出了催情药。
如此在外人的眼里,自是怎么看都是她在蓄意勾引了。
侯爷脸色铁青,又能说什么?
哪里还有脸替女儿提什么兼祧,提什么平妻,心中甚至想过一脖子勒死了,也好成全家门严谨。
“我没有……父亲,我真的没有啊……”
眼瞧着侯爷的面色越来越冷,一时间百口莫辩,当时就撅了过去。
赵国公哪料到自家儿子竟一嗓子嚷出来,早与傅大将军家的嫡出姑娘有了夫妻之实。
可千般不好,万般不是,这种事情吃亏的其实到底还是女子,赵国公自是不能说什么的,好歹也要看在与侯爷一向交好的份上,便主动道:“长训你放心,我会去与傅家商议好,一定不会亏待了孩子。”
赵国公夫人连连称是。
人家的姿态已经摆出来了,侯爷也不便再说什么,便告辞了。
有一线和平解决的希望,赵国公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吴征去傅家商量婚事。谷
去到傅家,门房却说府上有事不见客。
正是大房与二房在打官司了。
最后傅紫月有孕之事是揭破了,而傅明月下药算计她的事也被揭破,被
第二日正好有早朝,国公爷本想与傅将军好好商议的,谁知傅将军没给好脸色,甩头就走了。
最后还是魏国公出来传了话:傅家姑娘有孕了,若是你们再不给个答复,你们两家可就要成仇了,姑娘家的性命怕也要不保了。
国公爷真是有一种被雷当头辟下的感觉,整个人都懵了。
但又自觉卑鄙的想着,若是拖一拖,说不定傅家便肯点头了兼祧之事了。
可赵国公夫人哪能让事情顺利解决呢?
一早便寻了要好的夫人把姜沁昀下药勾引吴征的事,绘声绘色的说到傅紫月父母面前去了。
“听说镇北侯府还未出嫁的那庶女唉,叫什么来着,姜、姜沁昀,不满意侯爷给她相看的婚事,竟然以腌臜之物勾引赵国公府的三郎君,两人不知廉耻,竟在寺院里苟且。真是世风日下啊……”
傅家知道了这个,如何还能平心静气。
若是被人算计了倒也罢了,兼祧两房,同为正妻也不是不能,总要顾及傅家与侯府交情一场的份上容忍了。
可若是主动勾引,那便是万万不能的,一同进了门,同为正妻,甚至还牵扯了世子之位,那姜氏女往后还不定要如何算计!
真点了头,岂不是给自己女儿弄进个蛇蝎么!
是以傅家的姿态十分明确,想让他们女儿做妾那是不可能的!想让姜沁昀这种没皮没脸的东西与女儿做妯娌,更不可能!
赵国公夫人哪里不懂丈夫的小心思,便主动充当了“坏人”,话里表达了“再拖你们女儿的肚子就瞒不住”的意思。
国公爷呵斥了妻子的“卑鄙”,却也没有否认。
傅二夫人冷冷一笑:“两位这是打量着我们疼爱紫月,便舍不得一脖子勒死了她,好成全个家风严谨么!”
赵国公可不想真与傅家结了仇,自是忙说“不是”。
既然傅家的姿态摆出来了,对他来说倒也好的,便直接说到了侯爷面前。
如今到底是姜沁昀没理,还落了个淫荡的名声,侯爷又能如何强硬说不肯。
可要说勒死了姜沁昀,他到底还是下不去这个手。
索性让她自己选,做妾,还是出家为尼。
却不想姜沁昀得了传话竟是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做妾。
侯爷解了姜沁昀的禁足,也撤了看守她的人,态度很明白,从今以后不会再管她,日子是好是坏全靠她自己。
他知道这件事怕是瞒不住的,便与各房都告了罪。
大家能说什么呢?都是已经发生的事了。
不过也不妨碍沁微去赏她两个耳光解气的。
而姜沁昀,只能忍。
闵氏无法理解姜沁昀的想法:“即便是庶出,可咱们好歹也是侯府的门第啊!进士的正妻都不肯做,竟然愿意做妾?”
她的肚子已经到了六个多月,动作间已经不那么自如,也不好席地坐在软垫上。
繁漪虽肚子不明显,但娃的个头也不小,这会子也不方便这样懒怠的坐姿了,于是便一群女眷围着明间窗口的圆桌坐下了。
扒瓜子、闲磕牙。
繁漪倒是可以理解姜沁昀的想法:“毕竟活着才有可能看到她的敌人被杀死,左右王家是去不了了,便只能先去国公府做妾,说不定还能有转机。而且,吴征这样算计糟蹋她,她又岂会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