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凤城一事结束，九仙宗折损过半。
若是没有姜鸢的烬昧解香，应该是全军覆没。
她再一次感叹，九仙宗真的不靠谱。
城主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几岁，颓废又憔悴，善后的工作都交给了容寂。
容寂欠她一诺，她没想好让他做什么，原本想着先欠着，日后有机会了再说。
或者说，她觉得容寂帮不了她什么。
她什么都不缺。
但一想到后面还要和容寂见面，她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最后，她只说，“希望少宗主往后别再来烦我。”
容寂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黑。
他甚至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求之不得。”
离开洛凤城，姜鸢的心思有些沉重。
她意外的心疼裴泫。
他原从月殊卿手下逃脱，摆脱大祭司之位，不用再听族长吩咐。
也能陪他的洛落走完这短短的圆满一生。
可……人与妖之间的爱情，不被这座城所接受。
所以他们走向了那样的结局。
她看了眼靠在她肩膀上睡着的鹤云祈，少年的红色发带软绵绵的，和他的发丝一起，有些痒痒的。
他抓着她的衣袖，很紧。
鹤云祈同样很没有安全感。
那么，横在她和他之间的阻碍……
她答应过，要好好替原主照顾哥哥和师尊的。
他们会同意吗？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选择忤逆哥哥和师尊，坚定地站在鹤云祈这一边吗？
而他们的结局，会落得和裴泫洛落一样吗？
她不敢想。
她不敢想，如果没有她，他会怎么样。
他会发疯吧。
她不舍得的。
姜鸢的声音轻轻的，“希望你还不是，希望是我想太多了，希望……还来得及。”
如果最初不想问，现在，就是不敢问。
她怕听到那个答案。
而她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睫毛颤了颤，无声地松开了她的袖子。
来时坐船，回去时他们也选择坐船。
只因为她喜欢。
她喜欢这种坐船的感觉，水波荡漾，风景如画，缓缓前行。
“两位仙长，又碰上你们了，真是巧啊。”
“是啊是啊，你们此趟最后去了哪里？一切顺利吗？”
是来时碰到过的几位客商。
他们一如既往，路过那片水域时，大声祈祷。
姜鸢没准备瞒他们，“我们去了趟洛凤城。”
“洛凤城啊？我刚听到消息，九仙宗的少宗主除去了一条九尾狐妖呢，都快被大家捧上天了。”
“是他除的吗？我怎么觉着这么不信呢。”
“谁知道呢，都说是他，应该就是他吧。”
“看来……下一任的九仙宗宗主，十拿九稳了。”
大家嘻嘻哈哈打趣着，船只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各自分开。
抵达圣月城，已是几日后。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在路上耽误了些许时日。
姜鸢看见哪里都想去玩一圈，鹤云祈自然乐意陪同。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姜姜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就像是她的小跟班，她无论去哪里，他都跟在她的身后。
舞尾灵草已经长了小小一截，鹤云祈坐在房屋前的凳子上，晃动着两条腿，若有所思地看着舞尾灵草。
少年第三次叹气道，“它怎么长得这么慢啊……”
他好想看到舞尾灵草开满灵田啊。
那时候，姜姜一定会很开心的。
姜鸢旁边修炼刚结束，忍不住道，“没有这么快的，你多点耐心。”
“我用灵力给它们催熟吧？”他眨眼道。
“不许。”姜鸢道，“你最近每日修炼得这么辛苦，不能把灵力浪费在这里。”
鹤云祈瘪了瘪嘴，看起来还挺委屈的。
橘猫在旁边跑来跑去，不知道是在追逐什么，玩得可欢了。
两人一猫，那个画面，温馨又治愈。
夜幕降临，屋内一片寂静。
姜鸢和鹤云祈是分开的两间房，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约莫是有心事，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情绪都不是太好。
哪怕表面装得再无事，她知道，自己心里始终是纠结的。
“小反，他的好感值有多少了？”
[鹤云祈目前好感值75哦。]
七十五？
那就是说，还差二十五，她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完成任务后，小说世界线稳定，我就可以留在书中世界吗？”
[是的。]
“你会离开吗？”
[宿主如果想要小反留下的话，小反就可以留下，我有休假资格，可以留在任意一个小说世界停留很长时间呢。]
她摸了摸橘猫。
说真的，她挺舍不得小反的。
它能留下，她很高兴。
不由打趣道，“你对每个宿主都这么说吗？”
[因为人家每次完成都是最优秀的啊，休假资格也是最多的啦。]
“你这是在夸自己很厉害？”
[是本来就很厉害呢。]
姜鸢被它的神情逗笑了。
她的笑声在夜晚格外清晰。
鹤云祈坐在床榻上，出神地望着她房间的方向。
体内的魔气已经与他很好地融在了一起，能够为他所用。
他可以同时修炼两套体系，并不会相互冲突。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那股力量。
隐藏的魔息，除了修为在他之上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他只需要担心一个人。
姜青玄。
若有可能被宗门里的人察觉，只可能是他。
这次下山，他们有几年的时间，几乎不可能会碰到姜青玄。
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把这股魔息彻底掩盖掉。
他正这么想着，旁边的房间传来一声惊呼。
“大师兄，你说什么？！”
鹤云祈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动作比脑子更快，直接瞬移到了她的房前，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门。
语气急促，“出什么事了？”
正在跟洛墨弦通音的姜鸢：“……”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整整齐齐的衣衫，耐心哄道，“阿祈，下次要先敲门。”
怎么能私闯别人的房间呢？
这样并不好。
她忘记了，那端的传音还没中止。
洛墨弦冷淡的嗓音中带了一丝关切，“鸢鸢师妹，可还好？”
听到男子的声音，少年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这么晚了，她……竟然和别的男子在通音吗？
那刚才的笑声，也是吗？
他突然觉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狠狠地拉扯着，呼吸一顿。
他不能接受。
姜鸢见他没有说话，回了洛墨弦的话，“我还好，大师兄，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既然阿祈也在，你们一起过来吧，圣月城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