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商路,有两座要塞与其他所有小镇不同。其中一个便是南部的盐水铺子,这里有一座天然的盐池,且因为特殊的地理构造和政治、经济意义,从未受过战争的洗劫和污染。盐水铺子的矿物盐是直接可以食用的,这里每年出产的食用盐占据整个联盟和沙漠食用盐产量的45%,也正因为如此,在这里修建了这个世界最大的商用车站。
车站分东西两个部分,管理车站的人员由联盟和沙漠共同组成,至于具体的事务划分,人们并不关心。反正有事情找车站事务管理处就行,有意见也可以提。超过一百人共同提出的问题,车站事务管理处必须在三天内给出答复;超过一千人共同提出的问题,车站事务管理处处长必须在一天内将事情详细情况上报,并对相关人员按照规章制度处理;超过一万人共同提出的问题,治安大队队长以及沙漠派遣驻守领主必须出面解决问题。
盐水铺子的食用盐关系到整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健康发展进程,因此各种制度配合下保障车站的物资与人员及时到达目的地,是人类文明发展对于管理者的硬性要求。在这一点上,沙漠和联盟的意见,从来没变过。
盐水铺子的常住人口并不多,除去沙漠和联盟的共同驻军人员三万人,剩下的都是不断切换着目的地的商人、商队,每天流动的规模商队商务人员大概也就在十万人左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人员的流动性过大,因此这里无法建立聚变城市防御系统,并且经常需要防范附近的野兽群骚扰。
今天的盐水铺子车站较往常多了一些热闹。一个黄唇白面,扮相滑稽的变异者少年,带着他的小伙伴——一只三岁孩童大小的金色豹子在车站的档口表演着杂技。所谓档口,便是商队们在休息区临时围起来用来交易、娱乐的场所。虽然没有一些特殊的成人服务,但是论精彩程度和种类,不是车站外那些简易的酒馆、篝火帐篷所能容纳的下的。
“唉,伙计,那只金色豹子踢球踢了多久了?”
“大概一天吧。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畜生,听话也算了,不停的踢球居然能踢这么久?害我零花钱又输完了,今晚去不了小帐篷了。”
“难怪车站管理处的那些家伙们愿意放野兽进来,我还正奇怪呢。”
“我赌这只金色豹子马上就要不行了,据我的观察,它双腿蹬动的幅度已经不稳了!我压一根山药,它最多坚持到天黑!谁跟?”
“我跟!我觉得它坚持不到天黑!”
......
穿着一身破烂花布衣服,头戴一顶高顶羊皮帽子的长空蹲在边上将众人押得东西按照他们自己对赌的比率一一摆好。长空不喜欢赌博,但不代表他不会赌博。这种档口小赌的方式也不是他提出来的,而是一位车站外老板给他出的还钱主意。
起因不过是长空刚进盐水铺子,闻到了一股肉香,勾动了他的食欲,跑去饱餐了一顿。结果这金色豹子嫌弃肉难吃,不愿意付钱,长空身上怎么会有钱!于是两人被老板抓了起来,老板也很好说话,毕竟盐水铺子的奇人很多,些许囊中羞涩,江湖救急还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老板估计是在联盟读过书的人,心里想着:“这一人一兽看着气势十足,应该只是一时间的忘记带钱。但是直接免了他们的饭钱的,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看不起他们。要想个办法让他们有尊严的离开,钱倒是无所谓了。”
于是老板让长空穿上自己年轻时候的衣服,跑到车站里的档口开个盘子。能在车站附近摆摊子,建房的人大都已经算在联盟和沙漠的共同驻军人员里了,因此车站方面对他们的要求只要在规章制度里面,都同意。
老板特意交代长空:“你说你家豹子会踢球,那就按照它踢球的极限的四分之一设盘口,自己算好盘子上的分量,然后决定什么时候收盘。切记切记,最迟到了四分之三的时候,立马收盘子!一定不要自己下场,坐庄就行!”
老板没想长空能赚多少,因为这少年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人家的孩子,黄唇白面看起来也像是变异者里面运气极差的那种,双方留个面子就行。
长空也确实没有做什么,按照老板的意思随意找了块空地,然后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出一个皮球丢给金色豹子,这豹子可是一点都不乐意,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是长空有自己的方法,伸手在豹子的后颈轻轻提了提,金色豹子只感觉一股凉气直窜天灵盖,不情愿的踢起了皮球。
金色豹子本身就是一件稀罕物件,更何况是进了车站候车大厅的!金色豹子踢球的技术那自然也是一绝,识货的家伙们立马凑了上来,开始向长空问这豹子卖不卖。得到长空坚决的回答不卖之后,立马有人开始开盘,毕竟人已经聚了过来,在座的没几个傻子。
盘口就是这金豹子能够不停的踢多久,而长空作为豹子的主人,庄家抽成的20%里会有5%归他。这是车站里所有的档口开盘的规矩,想打破规矩者或者建立新的规矩者也有,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能够打赢车站事务管理处的处长就行。不过,现在的这位处长,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还从来没有输过。
“长空大人,那肉那么难吃,为什么要付钱啊?现在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踢球,真是的!”金色豹子一边假装两只踢球的前腿越来越无力,一边低声询问着长空的想法。
“难吃吗?我进黑森林前,就喜欢这口味的肉。再说了,你不是没钱,你只是故意恶心我而已。”长空用手轻轻打着节拍,用这种方式同金色豹子交流。
“怎么敢啊?我只是一只可怜的小宠物,怎么敢恶心大人呢?”
“你不敢,可是你家主人敢,一路上一直在恶心我。天上这两天一直盯着我的家伙不就是你主人叫来的吗?你敢说不是?”
金色豹子假装没听见长空的话,开始奋力的踢起球来。其实吧,在这么多人面前踢皮球,听他们大声叫好,这种感觉非常给力!自己刚开始之所以不想踢,不过因为觉得观众太少了而已。
我是谁?我可是连至尊都敢恶心的天下奇兽!这年头恶心完至尊的野兽,还能活蹦乱跳的除了我,还有谁?还有谁!
这金色豹子自从跟了长空之后,越来越膨胀了,俨然已经是觉得自己能跟至尊嘻嘻哈哈的了!
只是长空暂时没心思去调教一下这只膨胀的小豹子,头上那烦人的家伙一直飞来飞去,这对于长空来说是一种极具侮辱性质的挑衅!每一位王者都有自己的领地,身为沙漠至尊的长空,又怎么能容忍有人在自己头顶放肆呢?
之所以还没动手,不过是因为长空在努力的克制着心中那曾经的所谓王者尊严的基因冲动,试图更大程度的掌控自己的内心。
人与野兽的区别,有一种说法就是取决于能否掌控自己,掌控自己的身体,掌控自己的精神,掌控自己的欲望和冲动。掌控身体是为了获得足够的本体原始力量,用来暴力改变世界;掌控自己的精神,是为了获得对于世界的认知,用来融入世界;掌控自己的欲望和冲动,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世界的主人,让世界因为自己而存在。
这便是长空,至尊长空,现在的卖艺少年长空。他所在的世界,便是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