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解释。”
姜鸢眨了眨眼,放缓了自己的动作,“是这个窗户它自己打开的,我觉得冷,就起来把它关上。”
少年眼里显然是不信。
可他还是点点头,把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那现在回去。”
“好。”
姜鸢乖乖躺回去了。
她摊开掌心,少年把几颗不同口味的糖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她正要剥开一颗橘子味道的。
瞧见鹤云祈眼巴巴看着她,她歪头,“你也想吃吗?”
说着,她往他的掌心里放了一颗糖。
少年看了掌心里的糖许久,低低笑了。
他一点一点地剥开。
心里甜丝丝的。
是姐姐亲手给他的糖啊。
少年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如冬日里的暖阳,姜鸢看着他的笑,一时失神。
他的马尾有些歪歪扭扭,平添几分慵懒,轮廓线也柔了一些,看起来更乖了。
姜鸢别过头不再看他,手心里没打开的糖被她捏着,莫名有些紧张。
说想吃糖的是她。
最后没吃上糖的也是她。
她弄不明白。
自己突然怎么了。
“孟聿呢?”
她故意扯开话题道。
少年摇头,“不知道,应该是回孟府了。”
姜鸢点点头,沉默了一会。
她用手在空中画符传音,“我给离衡长老传音了,等他来了,我们就一起去孟府。”
“为什么?”
“我答应给孟聿治腿的。”
孟聿的人生不该如此。
鹤云祈垂了眼眸,手指微微蜷缩。
姜鸢顿了顿,又解释道,“当然,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孟家在这件事里是受害者。
但他们对鹤云祈造成的伤害,也是实打实的。
他不同意,她会选择听他的。
少年抬眸看她,“明明都答应了,要违背承诺吗?”
这样的话,她的名声怎么办?
当着那么多修仙弟子说出口的话,岂不是言而无信了?
“就知道你最心软啦。”
姜鸢揉了揉他的头发,询问道,“你的头发歪了,等你梳好我们就出发?”
鹤云祈超小声道,“我想让你帮我梳。”
姜鸢无奈笑了笑。
这件事里,他退让了太多。
姜鸢顺着他的意思,让他坐在梳妆台前,唤出了水镜。
水镜里是那张极为绝色的美人颜,墨色的发垂落下来,苍白的脸上噙着满足的笑。
姜鸢认真地替他梳着头发。
他的黑发顺滑,抓在手里凉凉的。
她平生第一次给男子梳发。
少年的长发被她抓在手心里,一点一点梳着,她并不熟练,很有耐心,手指无意擦过少年的耳朵和脖颈,鹤云祈的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指节泛白。
“嗯……好像也歪了。”
姜鸢看了眼镜子里的少年,失笑道,“我第一次梳来不太好,要不还是你自己梳吧。”
鹤云祈抿了抿唇,很低声的回答道,“不是的,姜姜梳的,很好。”
“你说什么?”
少年拿起一个紫色的发冠,“我想要戴这个。”
“好,那就戴这个。”
离衡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姜鸢和鹤云祈站在街道上的画面。
少年的高马尾歪歪扭扭的,偏头望着身旁的少女,她身上披了件宽大的紫色外袍,脸色略显苍白,却笑弯了眼。
“我说鸢鸢,你现在越来越能使唤我了。”
离衡走到两人面前,“我是天清宗的客卿长老,连凡间受伤的人都要我管,你嫌我不够忙是不是?”
姜鸢小声反驳,“你明明是看上了我的谢礼才来的。”
“你啊你。”
离衡无可奈何,双指搭在她的手腕间。
姜鸢动作更快,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没什么事,咱们快走吧。”
“急什么?”
离衡扇了扇手里的折扇,余光扫了一眼鹤云祈,“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被当众说出来,姜鸢右手捂住了眼睛,别过了头。
弱弱举手,“我梳的,没经验,梳歪了。”
离衡挑了挑眉,“哦?”
他八卦的神情在两人身上扫了扫,一副我明白我很懂的样子。
“哎呀,走了。”
姜鸢扯过离衡的手臂,“你不是说,时间紧迫吗?”
鹤云祈的眼眸闪了闪。
晦暗的目光落在了离衡的手臂上。
“本来是急的,现在不急了。”
离衡被她拉着,余光不停扫过身旁的鹤云祈,正巧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少年的厌恶一览无遗,丝毫没有遮掩。
离衡眨了眨眼。
他这是,被讨厌了?
转而一想,鹤云祈的脸太具有欺骗性,看起来跟个小白兔似的,实则……天清宗这些年对他如此,心里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这样想来,鹤云祈讨厌他,实在正常。
只不过,他拍了拍鹤云祈的肩膀,压低声音,“在没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前,把你的情绪藏起来。”
鹤云祈猛地抬眸。
他握紧了手。
离衡来了兴致,他跟姜鸢耳语了几句,随后姜鸢就走在了前面,他并排和鹤云祈走在了后面。
“你喜欢你小师姐,对吗?”
离衡直白的问。
鹤云祈的脚步顿了顿,没有作声。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离衡又扇了扇折扇,弯唇道,“喜欢一个人,眼睛是说不了谎的。”
鹤云祈不否认,“是。”
离衡摇了摇头,他把折扇合在一起,只是问,“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
鹤云祈沉默了。
“我知道这些话很残忍,但有些念头,还是不要起的好。”
离衡拍了拍他的肩膀,被他避过。
他的手僵在半空,扯笑道,“听句劝吧,你喜欢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姜鸢的起点太高,能和她相配的,只会是修仙界里的天之骄子。
鹤云祈……除了这张脸,其他哪里能配得上呢?
很残忍,也是事实。
他知道这个少年很苦。
一味地爱慕姜鸢,就算得到了姜鸢的回应,还有姜青玄和羽渊,他们那样骄傲的人,是不会轻易同意,把唯一的心尖尖,交给普通得一无是处的男子的。
到头来,受伤的,只有鹤云祈一人。
离衡又摇着折扇走远了。
鹤云祈站在原地。
遥遥望着远处的两人。
无论他多么不想承认,他都知道,离衡说的,是对的。
可那又如何呢?
他倏地笑了笑,眼尾洇红,“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这条命,也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