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灵力汹涌磅礴,鹤云祈的瞳孔里,倒映出一片白色。
他的眼眸逐渐变得赤红,暴虐的戾气在他体内叫嚣。
他试图用无妄藤去拦。
灵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根本无法阻拦。
他呼吸一滞,眼眸彻底变成了红色,脖颈处的黑色魔纹更深。
最后靠近的那一瞬,姜鸢发间的羽簪消失,挡在了她的身前,一道极为惹眼的冰蓝色光芒,和这一击撞击,抵消了这股灵力。
羽簪断成了两截,跌落在地。
“啧啧啧,姜青玄这回……”
黑袍男子的话刚出口,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黑色的藤条化作一把锋利无比的佩剑,被鹤云祈握在手里。
少年周身气场阴沉骇人,目光冰冷如薄刃。
阴戾弥漫到四肢百骸。
他手执佩剑,毫不迟疑刺入他的肩膀处。
“啊——”
耳旁传来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却不是面前之人的。
姜鸢整个人都蜷缩着,因为疼痛,束缚她的链条被她弄得哗啦啦作响。
肩上的伤口很深,大口鲜血吐出,那尖锐的喊叫声,一声一声渐弱,歇斯底里,疼到了极致。
鹤云祈如坠冰窖,心脏处刺骨的寒冷。
他的眼眸有一霎那的怔愣和呆愣,声线都在抖,发疯般抓住了他的衣领,“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黑袍男子勾唇轻笑,像个胜者般高高在上,嘲讽道,“鹤云祈,疼吗?”
鹤云祈的心就像被尖刀戳中,疼得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我给她下了蛊,她的命,现在是我的。”黑袍男子一字一句道,“我受伤,她会受到同样的伤害,我若死了,她必然会死,她若死了,与我毫无关系,听明白了吗?”
他放声大笑,“鹤云祈,你亲手伤了你最爱的人啊,疼吗?”
鹤云祈脸色惨白,跌坐在地。
无妄藤所化的佩剑,被他丢弃在地。
他整个人身子都在颤抖。
他不敢想。
刚才那一击,自己要是刺到了他的要害……
黑袍男子肩上的伤并未愈合,他不在意地扫了一眼,看着眼前少年痛苦又绝望的神情,只觉心里一阵快意。
他微微俯身,沙哑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这就觉得疼了?太早了。我要你生不如死,我要你众叛亲离,这点疼,还不够。”
鹤云祈挣扎着站起来,脸上全是冷汗,他抖着手,厉声道,“把解药给我。”
“要是我不给呢?”
少年压着的情绪彻底爆发,嘶吼出声,“你是冲着我来的,你想做什么,想发泄什么,就在我身上做啊!为什么要伤害她,你冲我来啊!”
黑袍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一笑,“不如这样,你跪下当面求我,说不定我一心软就给你了。”
他知道的,鹤云祈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那又怎样呢?
他就是要一点一点,踩碎它,毁掉它。
“怎么,不肯?”
黑袍男子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她没了解药,这辈子都要和……”
“我跪。”
鹤云祈艰难开口,死死咬唇,膝盖碰地,跪在他的面前,笔直的脊背一弯。
跪下的这一声并不明显,黑袍男子却听见了。
是他的骄傲,被粉碎的声音。
“求你,给我解药。”
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做。
就算被人踩在脚下又如何?
他这些年,早就习惯了。
黑袍男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右手拍了拍鹤云祈的脸,讥讽道,“真想让玄御看看,他儿子废物的模样。”
鹤云祈艰难喘息着,只是重复,“给我,解药。”
黑袍男子止住了笑声,声音嘶哑,残忍地道出了真相——
“可是这蛊虫,世间无解啊。”
他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嗓子疼得说不出声。
无解。
无解……
怎么会是,无解呢?
他猛地抬眸,力气仿佛被抽干,“你说什么?”
“我是在骗你啊,鹤云祈。”黑袍男子勾唇道,“你现在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真让我开心啊。”
少年面如死灰。
他怔怔道,“原来没有解药……”
他是骗他的。
他是骗他的!
一道冰蓝色的剑意踏风而来,铮铮作响,以极快的速度,准确无误朝着两人的方向击来,在靠近的地方,一分为二。
黑袍男子并不躲闪。
鹤云祈脸色一白,没有避过自己的那一击,徒手接住了刺向黑袍男子的一击。
剑意划过他的手掌,他死死抓住。
“恨吗?明明那么恨我,想要杀了我,还是要替我挡下。”
黑袍男子懒懒靠在墙边,望向狼狈万分的鹤云祈。
心里只觉得好笑。
痛快极了。
姜青玄手里握着佩剑,白色的衣衫上还有血迹,清冷的脸上压着怒,准备再次出手。
在看到鹤云祈的脸时,微微愣神。
神魂护住的一击,伤了他的根本。
但多亏了这道神魂,让他找到了姜鸢的位置。
“真的……是你。”
姜青玄看着眼前彻底魔化的少年,怔愣一瞬。
原来,他和羽渊的猜测,没有错。
鹤云祈真的是那个,拥有魔神印的人。
而他,也早已解开了魔神印,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
他亲自招收进来的弟子,是他寻找多年无果的前任魔尊之子。
多么讽刺。
“姜青玄,好久不见啊。”
黑袍男子慢条斯理地和他打招呼,“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我看修仙界第一人的位置,该换人坐坐了。”
姜青玄瞬移到两人的身前,冷冷看他,“鹤云祈,你和他是一伙的?”
他不会看错,刚刚攻击时,鹤云祈替黑袍男子挡了一击。
“是不是很重要么?”黑袍男子接话道,嘲讽一笑,“你妹妹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情讨论这个。”
透过缝隙,他看到了昏迷的姜鸢。
他知道她伤得重,不然他留在她那里的神魂不会替她挡下一击。
但当他真正看到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蓦地一疼。
那张清冷的脸上,再也绷不住,“是你伤的她?”
“自然。”黑袍男子爽快承认。
他意念化剑,目光森冷,一股窒息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他的声音比寒冰更冷,“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