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始至终，就不想当狐妖族的大祭司。
是伏梨的母亲，执意想推他上去的。
或者说，是众望所归。
所有族人，都觉得他必须是大祭司，只是那个带头的人，恰好是伏梨的母亲，他们才遭受了这一场灾难。
无论如何，伏梨母族，的的确确因为这件事而死。
伏梨想杀他，他理解的。
可他又自私的想，为什么是自己呢？
他不愿当大祭司，又不得不坐上了这个位置。
他不曾对伏梨有过半分杀心，对方却想要他的命。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没有他，伏梨一个人，能够撑起整个狐妖族吗？
他的族人，能够继续安安稳稳的吗？
姜鸢开口问道，“你能放下你的族人吗？”
她并不觉得，伏梨有能力独自一人撑起狐妖族。
说到底，狐妖族的主心骨，是月殊卿。
最不能失去的，一直庇护狐妖族的，也是月殊卿。
月殊卿看了她许久。
姜鸢见他没回答，自觉抬眸想去看他，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他眉眼皆有笑意。
他视线并未落在别处，而是落在了姜鸢脸上。
她的眼眸里，是明明灭灭的光，忽明忽暗，风吹动她的面纱，美得仿佛一幅画卷。
他只能感受到胸腔里，刺疼的一瞬间。
姜鸢低了几分声音，道，“祭司大人，就不能和她好好谈吗？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吗？”
月殊卿摇了摇头。
他偏过头，唇边漾着一抹笑，“姜鸢，你知道吗？本座其实，是有答案的。”
因为有答案，他才久久停留在魔界没有离开。
他知道，回到青丘，面临他的是什么。
姜鸢疑惑地看着他。
“不过现在，它乱了。”
他右手覆上胸口，低头一笑，“它乱了。原来的答案，也就不作数了呢。”
那一瞬间，他清晰的感受到。
他的情蛊，动了。
“我不明白祭司大人的意思。”
“或许像你所说，我该找伏梨谈一谈。”
月殊卿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赤翎，终究还是暗叹一声，“可惜，我来得太晚了。”
……
“大长老，月殊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回来的路上，姜鸢不明所以，主动问赤翎。
赤翎耸了耸肩，“他的心思一贯难猜，九尾狐妖就是麻烦，也不是头一回了。”
姜鸢没再多想。
月殊卿和伏梨的决定，她无法干预。
她身上披了衣袍，缓缓走在集市之中。
[宿主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鹤云祈的好感值，已经达到85啦。]
“为什么突然涨了好感值？”
姜鸢脚步一顿，被赤翎察觉。
她很快又继续走了起来，找了个借口，回到了魔宫里。
一回来，她就跟小反道，“是不是阿祈出了什么事？”
[这个无法探知到哦，但好感值的确是在刚刚上涨的。]
姜鸢没再跟小反多聊，鹤云祈没有天清宗的通音令牌，传音符很难与他联系上。
她有些颓废地双手支着脑袋，“不知道阿祈的聚魂珠，拿的如何了。”
最后两颗聚魂珠，是他们是否能引出墨胤的关键。
[应该不会有事的啦。]
“但现在，我有个更担心的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墨胤想要复活的人，真是阿祈的母亲，他又该怎么选择呢？”
南雾，是鹤云祈至亲之人啊。
[不、不会吧。]
“希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姜鸢叹了口气，垂下眼睫。
夜色已深，黑漆漆的夜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
人界以南几百里处，有一男子，掂了掂自己手上新得到的黑色珠子，他的衣袍一尘不染，语气是止不住的开心，“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那颗黑色的珠子，在夜色中发出淡淡光芒。
周围的弟子们纷纷凑上前道。
“嘿嘿嘿，少主，这玩意，有什么用啊？”
“是啊是啊，不就是颗破珠子吗？还不如一把佩剑呢。”
“我们之前在素平城的时候，就见过聚魂珠了，凑不齐五颗，也发挥不了它的作用啊。”
寂静的夜里，他们的声音尤为清晰。
领头的男子道，“对我们是没用的，但对别人……就不同了。”
月光下，男子的脸庞显现，清秀俊朗，桃花眼灼灼，闪着精明的光。
正是容寂。
“少主，透露一点给我们呗，对谁有用啊？”
容寂拿起手里的折扇，把聚魂珠放进了自己的储存空间里。
这一趟出来，纯粹是碰巧。
碰巧被他遇上了聚魂珠，又碰巧被他得到。
想起之前在素平城时，那情报阁阁主对聚魂主珠如此看重的模样，分明是想要凑齐聚魂珠。
他笑了笑，大手一挥，“走，我们现在就去素平城。”
反正这东西对他来说是无用的。
他想用这聚魂珠。
问情报阁阁主，换点值钱的东西。
“少主，素平城好远啊，我们真的要赶过去吗？”
“是啊，宗主说，让您最近安分点待在九仙宗，我们下山已是要受罚的了。”
“少主，要不还是别去了吧，我们先回宗门吧。”
容寂有点暴躁道，“都怕什么，回去了一切责罚我会担着的。”
听他这么说，底下的几个修仙弟子不说话了，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今夜先在这里找一处客栈落脚，等明日的时候，我们再启程前往素平城。”他又道，“我得到聚魂珠的事，暂时先不用告诉宗门。”
他美滋滋地想着。
问情报阁阁主，讨点什么好呢？
一行几人来到一处客栈，容寂心情好，包下了客栈里最好的房间。
跟在身后的几个修仙弟子还在讨论得到聚魂珠的事，他们不觉得这是样重要的东西，口无遮拦，没有顾及会被旁人偷听，说说笑笑朝着房间而去。
在他们没有注意的角落，有一黑袍男子，默默放下了手边的杯盏。
他起身，放下银子，离开了客栈大堂。
他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吹响了什么，很快，有几个黑袍男子，出现在他身前的位置，齐齐跪下。
“告诉主人，聚魂珠，已有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