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整个安家的人都被安子康闹起来了。
孙氏一边抱着儿子,一边扯着嗓子让人去请大夫,完全忘记他们已经被流放到穷乡僻壤,还是在大半夜的时候。
“这大半夜的上哪儿去请大夫啊?”
钱氏端着一碗温水站在床边,有些担心地说道。
“疼啊,娘,难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安子康抱着肚子鬼哭狼嚎。
魏林夕看他嚎的十分有精力,就知道应该是被白天的饭和柿饼撑的胃痛。
“白天还好好的呢,怎么突然就难受了,你可别吓唬娘啊,老爷,老爷你快来看看啊,这可怎么办啊。”
孙氏急的方寸大乱,抓着三老爷不松手。
三老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去看,结果视线放在了安子珝身上。
安子珝走到床边,对着安子康的肚子摁了摁,最后摁到胃部的时候,安子康大叫的一声。
“告诉你不能胡吃海塞,你以为你三嫂天天变着花样做饭是害你?还偷吃柿子,现在知道难受了,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安子珝收回手,嫌弃地看了一眼安子康。
而他的话看似是说给安子康听的,其实是在点三老爷和孙氏呢。
“以后可不能乱吃东西了,家里又不是缺了你一口吃的,别偷偷摸摸的不知节制,出了事你自己身体难受,来喝点温水。”
钱氏接上安子珝的话,就差没直接点出来说这一家三口了。
不过这一家人素来脸皮厚,哪怕都这样了也和没事人似的,脸皮都没红一下。
“哎呦,我难受,哎呦,难受啊~”
安子康叫唤得更大声了,但是个人都知道他这次是在装,可能真难受但也没到这种程度。
“家里还有些山楂,要不然煮一碗山楂水消消食?”
其实魏林夕也不知道这情况该怎么办,不过既然撑着了,消消食总是没错的。
要是放任他这么嚎下去,大家就都别想睡了。
只是那山楂也是山上摘的野山楂,又小又酸涩,煮完水不放糖,那滋味可能不怎么好。
“那还不快去煮了!”
“就在厨房的罐子里呢,六弟要是想喝三婶自去就是,闹了大半夜大家也累了,就都散了吧。”
然后安子珝又看了安子文和安子明,还有躺在床上哼唧的安子康。
“二哥七弟你们去三叔房里睡吧,这里让出来方便他们照顾六弟。”
说完,也不等三房一家子说什么,拉着魏林夕就回了房间。
“咱们就这么走,好吗?”
虽然看着不严重,但叫唤的是真严重。
“你不困?”
安子珝看着魏林夕,明明刚刚困的眼睛睁不开。
“困。”
魏林夕奋力撑着眼皮。
“那就回去睡。”
听了这话,魏林夕心里美滋滋的。
其实她刚刚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这一屋子都是安子珝的亲人,她也不能表现得太冷漠。
这不是虚伪,都是人情世故,减少夫妻矛盾。不过安子珝却更出乎她的预料。
“自己作的自己受着,还指望全家人都守着他?”
安子珝没有压低声音,虽然已经走到了院子里,但屋里还是隐隐能听到。
这次三老爷和孙氏脸色终于变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耻的。
二老爷和钱氏见状默默走了。
孙氏哐当一声放下碗,拉下脸。
“这老三怎么变得嘴皮子这么厉害,从前可不这样。”
从前的安子珝温和到没脾气似的,除了一张脸长得好,在安家的子孙中一点都不出挑,尤其是那个温吞的脾气。
但这次再见,腰杆子也直了,说话也硬气了,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少说两句。”
三老爷瞪了孙氏一眼。
孙氏一个妇人家不懂,三老爷却是看得明白。
从前安子珝温吞不显眼,那是因为上边有个长子嫡兄,他也出不了头。
现在上头老大死了,老二瘸了不顶用,可不就是指着老三了。
况且家里的兵役都被他服了,家里人还不供着他?
虽说战场上刀枪无眼,九死一生,但升得也快,家里就指望他能混出点名头
孙氏被凶了一句觉得在小辈面前掉了面子,也不搭理三老爷,去关切儿子去了。
安子文有些尴尬地站在屋里,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最后也被安子明给拉走了,他都快困死了,不想在这里听鬼哭狼嚎。
“你快去给儿子煮点山楂水,我也喝点。”
三老爷想起这些天他也是可劲地吃,也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
“我,唉!”
孙氏看看儿子和丈夫,一个背对她蜷缩着,一个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煮山楂水去了。
只是孙氏从来没生过火,光生火就费了半天功夫,将厨房弄得乌烟瘴气的。
“一个个的真是我的讨债鬼,咳咳咳。”
孙氏被烟呛得不行,但还是坚持将火生起来,只是之前嘴里的宝贝心肝一下子就变成讨债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