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乃魔界女君,苏羡九。”
锦书回府,一声“穆寒公子”拉回了穆寒的思绪。
穆寒:“锦书”
“本王见主上最后一面是在十天前,那日她见我,眸中掠过惊艳,本王心喜,犹如她第一次见我一般。”
“本王靠近她,她问本王的姓名,她不记得本王了。”
锦书垂首,主上她何止是不记得你,一夜之间,她忘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锦书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家魔尊被夺舍,她用追魂术验了三次,确定那就是自家魔尊无疑。
“穆寒公子,晚安。”锦书转身走了,穆寒看着锦书脊直的背影,竟无端的羡慕她和苏羡九的关系。
如果让苏羡九在七位公子和锦书之间做抉择,苏羡九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锦书吧。
云影隐藏在穆王府的幽暗角落里,他一路跟踪锦书,竟看到了不得的人物。
……
云府。
“查到了?”云瀚泡在雾气氤氲的汤池里,池水上漂浮着诸多的桃花瓣,檀木托盘里放置着月白的衣裳。
他倒是将锦书的要求执行得透彻。
云影:“穆王回来了,您要查的女人出自穆王府。”
云瀚的眼神从期待变成呆滞,再从呆滞变成冰冷,穆寒回来了,他还敢回来。
云瀚:“穆王何时回来的?”
云影:“今日午时入上京。”
云瀚:“阿姐可知穆王回来了?”
云影:“不知。”
云瀚起身,拂去粘在身上的桃花瓣,看了一眼檀木托盘里的月白色衣裳,轻勾唇角,他穿上了那身白衣。
云瀚:“去军营”
云影:“是”
……
上京禁军营,禁军八十万,禁军首领出自云家,乃是云家大小姐,云歌。
“小瀚,你不是最讨厌军营吗,来此作甚?”云歌看着突然造访的云瀚,他不是喜欢华贵的紫衣吗,怎么今日穿得如此素净?
“我自然是想阿姐你了。”云瀚看着云歌,他的阿姐啊,巾帼英雄,是多少男儿的梦,可他的阿姐也有她的梦。
“说吧,又惹了什么祸事?”在云歌的认知里,云瀚莫名其妙的亲近她,就是需要她这个阿姐替他办事了。
云瀚:“穆王回来了。”
云歌的身体僵住了,执笔的手顿住了,墨,在信纸上晕染开来。
“那又如何?”云歌回神,收了笔,将被墨晕染的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火势正旺的炉里。
云瀚:“他此时回上京,目的为何,阿姐不感兴趣吗?”
云歌声音低沉,夹杂威胁,“云瀚”
云瀚:“阿姐,你认为王上会放过他吗?会让他活着离开上京吗?”
云歌抬眸,看着咄咄逼人的云瀚。
“夜已经深了,你回去吧。”云歌转眸看着云瀚身后的云影,云影领会了云歌的意思,一把捞过云瀚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朝帐外走去。
“云影”
“你放我下来。”
“你究竟是云歌的侍卫还是本少爷的侍卫,反了你了。”
任由云瀚如何挣扎叫嚣,云影都充耳不闻。
……
九荒王宫。
“云将军,放眼九荒王朝,只有你,敢把本君从床上叫起来。”
云歌看着穆勒,衣裳半开,凌乱的墨发,睡眼朦胧,竟生出几分呆萌可爱。
穆勒:“说吧,你夜闯王宫所为何事?”
云歌:“穆王回来了。”
云歌紧盯着穆勒,穆勒的神情犹如她预料和期待的那般,呆滞,惊恐,不安。穆勒回过神来,狂傲一笑道“云将军,你是选择站在本君身边还是站在穆王身边?”
云歌低眉垂首,恭敬道“云家是殊荣,是王上给的,云歌自然是为王上赴汤蹈火。”
七年了,她变了,穆勒如是,现如今的穆勒像极了七年前的穆寒。
……
翌日。
“哐哐哐”
大清早的,云瀚拍响了穆王府的门,福伯打开门,七年了,穆王府第一次有客来访。
看见来人,管家福伯略感惊讶,“云公子”
云瀚自顾自的往里走,目光所及,那还有七年前的半点繁盛之象。
“云瀚公子”除了福伯,锦书是起得最早的。
“小娘子”云瀚看到锦书,乐开了花,锦书如是,不过两人乐的点不同,云瀚是因为看到了锦书,锦书则是因为云瀚挂了香囊,穿了白衣。
锦书:“云瀚公子可以唤我锦书。”
“本公子更喜欢称呼你小娘子。”云瀚勾唇一笑,轻摇手中的山河折扇,端的是风流之姿。
“锦书”明珏走了出来,走到锦书身边,单手环过锦书的弱柳细腰,锦书不着痕迹的挪开。
锦书:“明珏公子”
因为明珏的一番动作,云瀚的眼眸里怒气丛生,他是谁,和锦书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搂锦书的腰,一连串的疑问蹦了出来。
“锦书,你的眼光倒是和主上如出一辙。”明珏看到了云瀚腰间的香囊。
“小子,你怒气腾腾的看着本公子作甚,怎么,还没成为一家人呢,就想着争风吃醋?”
一家人?争风吃醋?云瀚的目光在明珏和锦书之间徘徊,他快要抓狂了,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京溪:“锦书,早”
锦书:“京溪公子早”
舒绪:“锦书,早”
锦书:“舒绪公子早”
沐阳:“锦书,早”
锦书:“沐阳公子早”
秉煜:“锦书,早”
锦书:“秉煜公子早”
易遥:“锦书,早”
锦书:“易遥公子早”
穆寒:“锦书,早”
锦书:“穆寒公子早”
穆寒一眼就看到了云瀚,七年不见,臭小子长大了。
云瀚目瞪口呆的看着纷沓而至的绝色男子,他现在能理解锦书昨天的举动了,清平坊的男妓比起这几位绝色,简直是不堪入目。
锦书邀请道“云瀚公子,既然来了,就一起用膳吧。”
他们已经辟谷,本不用进食,但明珏说,入乡随俗,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一日三餐还是要有的。
明珏看着圆桌上白瓷盘里黑乎乎的不明物体,问锦书“你做的?”
“嗯,下粥小菜。”锦书看着圆桌上的菜,颇有成就感。
明珏又问“粥呢?”
锦书突然想起什么,忙不迭的跑去厨房,不多时,端着一个土瓷砂锅走来。
“粥来了。”砂锅打开,只余一层黑乎乎的锅巴。
“哈哈哈”哄笑声四起。
“锦书,你和主上不只是眼光同出一辙,连厨艺都神乎其似。”明珏挖苦人的本事是越发高深了。
锦书的面儿有些挂不住了,留下一句“爱吃不吃。”然后拂袖而去。
云瀚看着穆寒,穆寒的笑,他见过,虚伪,冷漠,无情,可此时,他的笑,发自内心,直达眼底。
穆寒感觉到了云瀚的凝视,他看向云瀚,“小瀚,好久不见。”招呼过后,温柔一笑。
云瀚顿觉血气上涌,脸红到耳后根。
“穆……穆王”连说话都结巴了。
穆寒斟酌之后问道“你阿姐她,还好吗?”
听穆寒提到阿姐,云瀚的理智瞬间恢复。
云瀚:“穆王还记得阿姐,当真是阿姐的荣幸。”语气嘲讽,神情奚落。
“穆王,你不该回来的。”云瀚拂袖而去,是啊,穆寒不该回来的,他的出现,让上京城里诸多的人感到不安。
“穆寒,你提议来上京,是有私心的吧。”易遥审视着穆寒,云瀚的阿姐,他在乎那个人。
“是”穆寒毫不避讳的回答,他来上京,确有私心,他想见一见故人,看一看故乡。
……
阌乡县。
云乔耷拉着脑袋,她的面前,是一个铁笼,这个铁笼的高度比她要高,铁笼里,关押着走尸。
漠北凝让她看着走尸,她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又一眼,始终不忍直视,这走尸的面貌忒恐怖了。
青褐色的脸上爬满了红色的纹路,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眼白,嘴里呼出的浊气堪比生化武器。
一只走尸突然伸手抓向云乔,云乔看着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手,青褐色的皮肤,青紫的指甲尖利无比。
“妈妈呀。”云乔被吓得连连后退,天晓得,她有多后悔吃了那顿饭。
“呼”
“呼”
云乔大口大口的喘气,她后怕的看着铁笼里的走尸,心想,漠北凝怎么还不回来。
旺财呆看着被走尸吓得六神无主的云乔,替自己不值,它怎么就跟了她。
“呜……呜”
骤然传来低沉的笛声,铁笼里的走尸开始不安分,云乔急忙抱起旺财躲到了门板后面。
吹笛驭尸,夷陵老祖的绝技啊。
“咣”
铁笼被破开,走尸一涌而出,云乔瑟缩在门板后,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走尸并没有冲她而去。
昨日途径阌乡县,听闻阌乡县有走尸出没,漠北凝身为仙门弟子,世家楷模,岂有不管之理。
漠北凝昨晚狩了几只走尸关押在铁笼里让云乔看管,然后她就出去了,到现在不曾回来。
“旺财,要不要跟上去?”
云乔看着刚才还云朗风清的天,此时已经黑云笼罩,她承认,她怂了。
云乔心一横,抱着旺财跟了上去。
走尸越来越多,成群结队的朝西南方向奔去,云乔小心翼翼的隐匿跟踪。
阌乡县西南方向是贺家的祖宅,高门大院,门口悬挂着两个白灯笼,灯笼里烛火摇曳,房梁上挂着白绫。
“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走尸将贺宅团团围住。
“呜……呜”
若有似无的笛声急转直下,走尸暴走,齐齐冲向贺宅。
“哐……哐……哐”
走尸将贺宅的大门拍得震天响,大门不堪重负轰然倒地,扬起无数尘土。
“啊”
“救命啊”
“吼”
惊叫声,求救声,走尸的低吼声纵横交错,云乔顿在原地,双膝无力,挪不动脚。
“呼”
“吸”
云乔深呼吸几次,你是谁,你是大魔头啊,不要怕。
自我鼓励之后,云乔朝贺宅走去,一步一步走得极其艰难,她攀在贺宅的门框上,眼前的一幕,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残肢断臂,血肉横飞,闯进贺宅的走尸正心满意足的啃食着,云乔感觉胃酸在翻腾,恶心感涌上心头。
“萧骁”
贺宅的屋顶上,站着两个人,白衣如雪的漠北凝,玄衣如夜的少年郎,一人持剑,一个持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