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声音又说了一次:“红玉死了,你知道是谁杀的,对吧?”
“一个陪酒女,换一个嫁进豪门的机会,这生意太值了。”
沈历山颤抖着声音:“你胡说……你是陷害,你是……”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沈历山拿下手机,却看见了匿名发来的图片。
红玉的尸体。
苍白的毫无血色,泡在浴缸里,手腕的血染红了浴缸中的水。
“轰!”
又一个惊雷在天上炸响,吓得在场的人都抖了两下。
有人念叨着,葬礼快点结束,否则没带伞可要淋湿了。
沈历山只觉得心中“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支撑信念的东西轰然倒塌。
这样子……这张脸……就像是沈栀书再一次死在了他的面前。
许如云死了,孩子没了,红玉也死了,他的栀栀……再一次死了。
沈历山的眼前黑了黑,身体不受控制的晃动了一下。
旁边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沈总,你节哀呀!”
这原本是安慰他妻子去世的一句话,可却像是在沈历山的心里捅了一把刀。
红玉死了,他要节哀啊。
沈历山盯着沈暮,就像看着一个仇人。
沈暮被这眼神吓得一愣,刚才沈历山主持葬礼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眼神突然这么吓人?
下一秒,沈历山撇开扶着他的人,踉踉跄跄的朝沈暮冲了过来!
他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又像是太着急了走成了顺拐,他指着沈暮,喊着:“是你!是你!”
沈暮侧身躲开他的触碰,皱眉说道:“你发疯也要挑时候,葬礼还没结束,你又往我头上扣什么帽子?”
沈历山喊着:“就是你!你想逼死我是不是?沈暮,你这个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
沈暮的心钝痛了一下,可这话也听习惯了,她只微微皱眉,说道:“闹够了吗?”
旁边的亲朋好友拉了拉沈暮,说:“好好跟你爸说话,他也是伤心过度了。”
沈清雪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说着:“就是啊,爸爸这么伤心,还不是因为你惊了妈的胎气,否则怎么会闹出这种事?”
她这样一说,周围的人更议论起来。
许如云去世本来就突然,沈家的事情又奇怪的很,也十分引人注意。
葬礼闹成这样,场面已经十分难看了。
可沈历山像是感觉不到似的,他只顾着伸手去拉扯沈暮,好像非要打沈暮一巴掌才算解气。
“丧门星!沈暮,你把红玉还给我!你这个疯子,神经病!你为了嫁入豪门什么事做不出来?”
沈暮一听又是红玉的事情,实在闹心的厉害。
她不悦的说道:“你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沈清柔也上去拉着沈历山,说:“爸,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先把葬礼结束吧。”
沈历山一把甩开她,大喊着:“回什么家?我哪有家?”
他踉跄几步,竟跌坐在了地上。
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竟然就这样坐着地上,捧着手机嚎啕大哭。
他满脸的泪水,哭的撕心裂肺,好像要将自己的灵魂都喊出来,要把整个人生都掐死在这里。
他几乎用尽全力的嘶吼,整个人已经彻底崩溃。
“都死了!全都死了!我哪有家,我没有家了!”
“沈暮,你这个扫把星,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去死,把你妈换回来啊!”
沈暮的心跟着震动,这大概是头一次,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沈历山对沈栀书的思念。
眼瞧着天越来越暗,似乎很快就要下暴雨了,亲朋好友都有些焦躁,想要快点离开这个阴沉沉的墓地。
沈暮不耐烦的说:“爸,你起来吧,别再闹了。”
沈历山嘶吼着:“什么爸?谁是你爸!我不是你爸!”
沈暮愣了一下,只当他在说气话,他这段时间像是疯了一样,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沈暮捏了捏眉心,说:“好,沈先生,你先起来行不行?马上要下暴雨了,等葬礼结束,你去许女士的灵堂里哭个三天三夜都没人管。”
沈历山却像是终于打开了话茬,他嘶吼着:“沈暮,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爸!从来都不是!要不是为了你妈,我绝不会让你在沈家多活一天!”
“谁是你爸?你不是我生的!你这个私生女!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给我滚!滚出沈家!”
这一句句的嘶吼如同惊雷一般,在沈暮的脑海中炸开。
她在沈历山怨毒的眼神中终于回过神,他不是在说气话,他在宣泄一个事实。
一个沈暮多年来一直想不通的事实。
沈历山说,我不是你爸。
沈暮的嘴唇都跟着颤了颤,她问:“你说什么?”
沈历山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前一把握住了沈暮的肩膀。
他手上的泥泞抹在沈暮的黑裙上,好像裹挟着滨海市盛夏雷雨天的湿气,一起抹在她身上。
沈历山血红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好像要将这句话从眼神直接灌进她的脑子里。
他咬着牙,说:“你听好了,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不是你爸!你妈跟别人生了你,知道吗?私生女!”
“轰隆!”
突如其来的雷声像是要将半边天空都震碎,闪电在天边劈开,像是见沉寂多年的幕布彻底撕开,露出鲜血淋漓的真相。
沈暮的脸色瞬间苍白,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是伶牙俐齿的,也是极强势的,可此刻……她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
沈历山松了手,从头上硬生生的拽下一撮头发,黑发里夹杂着几根白发,又和着泥土,脏乱不堪。
沈历山抓住沈暮的右手,沈暮的手腕肌肉因为疼痛收缩着,本能的打开了手掌。
沈历山将头发塞进她的手心,再把她的手掌用力的合上。
他说:“你不信我是吧?去,现在做亲子鉴定,沈暮,你就是个野种!
你为了嫁进豪门毁掉沈家,我告诉你,你现在什么身份都没有!你也不该叫沈暮!
你妈死了,你也没有爸爸,你一个野种,你这辈子都别想嫁进霍家!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