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县之中最为富裕的刘家村，两个月间变成这般萧瑟模样。没人说得清这到底是不是老天爷给他们的报应。
在场的村民一边感叹这疫病的可怕，一边又庆幸着人贩子村得消亡。
夏至却再次收到了系统提示音。
“玩家夏夏，是否使用‘疫病清’，救治张刘氏和刘家村祠堂中的17人。”
救，还是不救？
救了能获得系统的大额奖励，可以改善孤儿院中几人的生活；不救就是眼睁睁看着那18个人去死。
换“疫病清”的时候，夏至以为当时的系统提示指的是，张刘氏从死人身上染到的疫病会传染到榆树村众人身上。同时她也见不得张刘氏这样一个被盗匪欺负，又被同村人言语二次伤害的女人，就这样因病丢了性命。
谁知道兜兜转转一大圈，张刘氏却也不是什么清白无辜之人。
但见死不救又违背了十几年来夏至受到的教育。
夏至看向不远处仍被捆着的张刘氏，她的脸红红的高高肿起，嘴唇惨白，发丝凌乱，额角满是汗水，整个人虽昏迷着，但嘴巴却不停地说着什么。
她旁边的张大牛，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的没有一丝神采。
烧好的野菜汤早已被分的干净，没有人给他们喂一口，似乎村民们都在等着这两个恶人自尝恶果。
“阿娘。”夏至看向身边的妇人，指着张刘氏问道，“怎么没人给他们吃食？”
她想听听这些游戏npc的想法。
“大牛和他媳妇犯了错，错了就要受罚。”二妞娘摸了摸夏至的头发道。
“可是，这样受罚会死吗？会像刚才那个哥哥说的那样，像张家村里那些人一样的死去吗？”
“阿娘不知道……”死亡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二妞娘不知道该对女儿说些什么。但她知道，如果当时被卖掉是她的二妞，她只会恨不得和这些人拼命，把他们千刀万剐。
这张家村里的村民因为杀人卖人被大家视为恶人，但他们眼睁睁看着张刘氏去死，他们又是什么呢？
“妞妞，到阿爹这来。”靠在一旁树干上的二妞爹听着母女俩的对话，突然对夏至招了招手。
“大牛夫妇帮着张虎卖了金丫，害的金丫爹娘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后来金丫又早早的没了。这是他们犯的错处。”
夏至点点头表示明白。
“但我们不是官家老爷，他们虽错了，却也不该由我们定他们的生死。”
夏至不懂这个时代的法度，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二妞爹却不再对她解释，自己扶着树干站了起来，缓缓走向村长。俯身对着村长耳边说了几句话，夏至就看见村长若有所思了起来。
二妞爹说完，也不在村长身边多留，走回夏至两人身边，又靠在那棵老树上休息了起来。
而村长却是思索了一会，便让孙子叫了几位老者过来，几人坐在一起，商讨着什么。
讨论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又叫了金丫爹娘过去。金丫娘的神色一开始还有些激动，但听着村长的话，渐渐也平静了下来。
没多久，村长就示意村民们，他有话要对大家说。
“乡亲们，这刘家村既然出了人命官司，我们虽是路过，却也不能袖手旁观。老朽方才问过金丫爹娘，他们同意在这刘家村里等上两日，让我那孙儿去县里请来官差，让官家老爷按律法处置大牛夫妇。”
话音刚落，村民们便议论起来。村长也没制止他们的讨论，只是继续说道。
“这刘家村尚有水源，村周野菜也多，想必待上两日不成问题。大牛夫妇虽然是有错处，这刘家村众人也有错，但我们却不能不按律法，就这样看着他们去死。他们卖人儿女、害人性命，他们是恶人，可我们不是。”
这番话令在坐的村民们霎时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也无人提出异议。
他们是恶人，可我们不是。夏至细细思索着这句话的涵义。大牛夫妇和刘家村村民虽不是主犯，但也为刘虎刘福提供了不少帮助，他们又都得到了贩卖人口而来的好处，人人都是既得利益者，是违法乱纪的恶人。但若是有法可依却不按律法处置他们，反而见死不救，他们这些旁观者是不是也成了“杀人”的恶人。
他们是恶人，可我不是。夏至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