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团骨碌滚到地上。
沈明棠淡淡睨一眼,微微勾起嘴角:“凤老,您这反应,里头的东西是真的?”
“放屁!老子不知道!”凤老神医鼓起眼珠子瞪沈明棠,手指着沈明棠:“你这黑心肝的坏东西,甭想从我这儿套话,我啥也不知道!”
沈明棠挑眉,目光掠过他的右手:“我没想你为我们背叛自己的家族,又怎么会从您这儿套话?”她绕凤老神医走一圈,站定在他的面前:“您心急火燎的模样,可见这里头的东西是真的。”
凤老神医心口一滞,愤懑的剜她一眼。半晌,又像被戳破的气球,坐在台阶上,瘪嘴道:“我想吃烤鸡!”又气呼呼地:“你亲手做的!”
“你是特地来碰瓷?”沈明棠斜眼看他:“你只是四妹的师父,与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做东西给你吃的理由。”
凤老神医气得要暴走,想什么,又住了口。
双手拢在袖子里,头扭一边,生闷气。
“我们不是今日才认识,你该知道我的规矩,想吃我做的饭,你得拿东西来换。”沈明棠将商饶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我爹曾过,咱们啥都可以吃,唯独不能吃亏。一旦坚守不住底线,这底线会一降再降。”
而不吃亏就是沈明棠的底线。
凤老神医鼓着眼珠子,板起脸,紧盯着沈明棠:“你真是烦死了!”这一句话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又掷地有声地丢下一句话:“我见过最讨厌的人了!整日里仗着厨艺行凶,你以为我会为这一口吃的折腰吗?”
沈明棠看他一副炸毛的模样,挽住谢裴之的手臂:“裴之,我累了,想睡觉。”她仰起白嫩莹润的脸,颊边泛起浅浅的梨涡:“你陪我睡一会?”
“好。”谢裴之抬手抚摸她的脑袋。
夫妻二人携手,往堂屋走去。
“我告诉你,我会!”凤老神医朝沈明棠后背吼道:“你想睡觉,做梦!”
沈明棠脚步不停,迈进堂屋。
凤老神医急了,急吼吼的追进去,就看见沈明棠与谢裴之坐在主位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
凤老神医嘴角的白胡子抖了抖。
“你别卖关子,你心里很清楚这一趟过来,即便什么都不,也证实里面的东西属实。如果你什么都不想,便不会特地跑这一趟。”沈明棠坐一路马车,腰酸背痛,手按在腰椎,神色疲倦道:“你想救凤家?”
凤老神医气势瞬间矮下去,烦躁的坐在椅子里,手指插进苍白的发间。
沈明棠的没错,他是商量能否放了凤家。
这件事,这么多年,隐藏的很好。
凤贵妃一死,他以为无让知。
沈明棠却给他送这手札,她在提醒他,她已经知道这件事。虽然暂时没有证据,但能翻出手札,证据是早晚的事情。尤其豫王在牢狱里,而曹庭渊用手段强制囚禁明帝,江帝师参与进来,这件事豫王处于弱势。
豫王倒台,凤家身为他的外祖,一定会受到牵连。
凤老神医整个人瞬间苍老十多岁,靠在椅背里,双目无神的望向蔚蓝的空,不见一丝白云。他的心情却截然相反,拢上一层阴霾,格外沉重。
沈明棠没有催促,歪靠在椅背上。
谢裴之伸手,为她按揉腰椎。
沈明棠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凤贵妃的一桩糊涂事,落在谁的家族,都会选择如此做。死的并非她一个人,而是整个家族。”凤老神医整个人陷进椅背里,有一种被命运束缚的无奈:“接生时我方才发现这件事,无力回。这只手我自己废的,这一身医术是救死扶伤,并不是为了搅弄政权。”
沈明棠顿时明白过来,凤老神医迫于无奈,隐瞒下事实,却不想越陷越深,因此自废筋脉,抽身而出,云游四海。
“豫王是凤家不可言的禁忌,害怕他的事情,随时被人揭露出来。因此凤贵妃争夺皇位,凤家并未出力。”凤老神医转过脸来,浑浊的眼睛里布满沧桑:“沈明棠,凤家无错,错的是凤贵妃,是曹庭渊,凤贵妃已经死了,你想要揭露豫王的身份,这个罪由我来背,凤家无错,做了所有人会做的选择。”
沈明棠神色凝重:“凤家没有参与夺嫡?此次一事,凤家可有人插手?”
“没樱”凤老神医语气笃定。
“你主动去揭露。”沈明棠手指抚着扶手,拧紧眉心道:“凤侯爷自请削爵位,退出朝廷权利中心。”
凤老神医一愣,细想沈明棠的话,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回去同大哥商量。”凤老神医长叹一声,斜眼看向沈明棠:“我要吃烤鸡,你在云集镇做过的烤鸡。”
“等着。”沈明棠起身,去厨房。
谢裴之陪伴沈明棠去往厨房。
鸡有宰杀好的,沈明棠挑选一只,稍作处理,将酱汁抹匀了整只鸡,塞一包调料放进鸡肚子里,新鲜翠绿的荷叶包裹住整只鸡,然后抹上泥。
谢裴之将锅给取出来,一把火钳横架在灶台上,用火炙烤。
两个人并肩坐着,沈明棠的脑袋靠在谢裴之的肩膀上,“你凤老话中有几分真假?”
“他没有撒谎。”谢裴之往灶台里添柴,拍一拍沈明棠的肩:“你累了,先回屋睡觉。”
“你陪我吗?”沈明棠扬起脸,“我这几日在广源寺失眠。”
谢裴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蹭在她的鬓角边,很轻的来回蹭了蹭。
沈明棠心尖发颤。
谢裴之薄唇印在她高洁的额头上,嗓音低哑道:“我如今是豫王那边派来的细作,与你回咱俩的院子里睡,会露出破绽。”
沈明棠整个人靠在他的胸膛,抓住他的手,掌心布满厚茧,她用手指抠一抠,没什么情绪的道:“不会,他们不会怀疑,你今晚住进我的屋子,明日便会有人联系你。”
谢裴之锋砺的眸子戾气逼人,抱住沈明棠的双臂收紧,怒气迸发:“他哪只手碰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