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子离开,趁着夜色贴墙而行。
此时的髻娘村安静到了极点。
尤其是雾气之下,公路另一面的草场更是若隐若现。
只不过时不时有一两头牦牛发出呜咽声,就像是悲鸣一般,透着隐隐的恐惧。
这里本身海拔高,如今五六月的天气,在别处已然是气温不低,可这各县带雾的夜晚,却是凉意袭人,幽冷中带着几分萧瑟,再加上这牦牛的悲鸣声,更是让人觉得在四周的雾气之中,藏着一双双阴森恐怖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行走了一段距离,那悲鸣声愈发急促高亢了起来。
正当我感到非常怪异和不对劲的时候,狼獒忽然扭头,冲着雾气那边吠了一声。
它这声音不算大,可穿透力极强,好似直接穿过了雾气一样!
下一刻,那“哞!哞!”的悲鸣声戛然而止。
我顿时就明白过来,这些牦牛为什么那样叫唤了,这,恐怕是狼獒给它们的威慑,带去的恐惧……
不多时,身侧出现了小径,再往前隐约能看到髻娘祠的院门。
我没有走进髻娘祠,而是顺着小径走进去。
努力回忆路径,我继续贴墙前行。
可能是因为沈髻下令封村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这里已经接近棺房,四周万籁寂静,空无一人。
我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没有丝毫的放松。
终于,路快到尽头的时候,我和狼獒靠近了一处屋舍。
其尾端窄,前端宽阔,一副放大了的棺材模样。
雾隐朦胧之间,更平添森冷阴寒的气息。
许久没来棺房,好似这里要比之前更加阴翳。
我稍微挺直了腰背,走到了棺房门口。
之前还担心路上遇到什么麻烦,结果现在却异常顺利。
我正准备用手推门,停顿了一下,还是谨慎地取出灰仙手套戴上,才落手于门上,用力往里推。
石质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我卯足了劲儿,门总算被推开了。
我并没有把门完全打开,而是只推开了可进入一人的宽度。
“小黑。”我低声喊了一句,狼獒瞬间侧身进入了门内,我也立刻闪身进入门内。
来到棺房之中,我马上摸出手机,打开了电筒照明。
墙体上的壁画依旧和之前看到的时候一样。
大量的男人,匍匐在一个女人脚下,那些男人都是脸谱化,女人则是明显的鞋拔子脸。
地上杂乱地堆着红灯笼,红绫,以及一张用来化妆的床。
狼獒顺着墙根嗅着,机警地四下巡视。
我一眼看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反常的地方,除了最末端的那一排白布被顶起之外,哪儿有什么人的迹象?
狼獒闻了一会儿之后,它的尾巴就竖了起来,很明显透着兴奋,朝着那排白布的方向跑去!
我还记得清楚,当初那些白布掀开之后,下方就是“人”!
那是历代梳婆的尸身!
狼獒都来了,哪儿还能留得下尸体?
只不过这会儿要找梳婆,没时间让它打牙祭。
“小黑,办正事,我找个东西让你闻闻,我们要寻人。”我低声喊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狼獒脚步放缓了许多。
它尾巴都耷拉下来了不少,到了那白布之前,嗅了嗅之后,又甩了甩尾巴,明显发出了不满的呜咽声。
那副表情竟然有点儿委屈?就好像在告诉我,它速度肯定很快似的。
我没有理会,已经走到床边,床上有一口棺材,之前那侏儒就是在这棺材之中。
棺材靠着里面,外边儿就是梳婆平时休息的地方。
平整的床上,除却了枕头之外,床边还有一把梳子,一叠衣服。
我将衣服捡起来,又喊了一声小黑。
只不过狼獒没过来,而是依旧围着白布罩着的那几具尸体。
我皱眉,又喊道:“先来办正事,等解决了马宝义,他那里有上百具血煞尸,足够你吃,这里的不过是干尸,你吃了塞牙。”
狼獒却还是没动,它忽然对着右侧的白布龇了龇牙,又舔了舔舌头,最后才朝着我过来。
不过它走两步还顿了顿,回头瞅了一眼。
我心头略有疑惑。
难道是这尸体,不是普通的干尸,所以狼獒感兴趣?
狼獒已经到了我近前。
我忽然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白布之下,有五双腿!
我的心脏顿时提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记忆虽说有些模糊,但仔细一回想,我马上就想起来,当初这棺房之中,历代梳婆的尸体就只有四个!上哪儿来的第五具尸体?!
我立刻就摸出来了接阴匕首。
狼獒也嗅到了我手里的衣服,它忽然呲起尖利的牙齿,露出凶猛至极的表情,狂吠一声,转身,朝着右边那白布猛地扑了过去!
它的速度,好似一道黑色闪电!要比我的动作快了太多太多!
并且它整体大小就是个小牛犊子,这一扑,那白布下头不管是尸体还是梳婆,都绝对倒大霉!
狼獒是闻了衣服,才如此变化,我已经有了八分肯定!
下一瞬,嗤嗤几声轻响,从那白布之中,竟然飞射出来了数根明晃晃的针!
这针的速度飞快,竟然直接刺向狼獒的眼睛!
它猛然在半空中一个侧身,扑向了别处,前爪先贴上墙,紧跟着后爪落下来,猛地一蹬,弹射而起的瞬间,再一次扑向了那白布。
它这动作幅度太大了,我怕被它误伤,赶忙停下来,后退了好几步。
与此同时,白布被猛地掀开……!
一个老妇,赫然被露了出来。
她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皮肤白得毫无血色,两鬓和额头上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长发至少在腰间缠了整整三圈!
“果然是你!梳婆!”我抑制住心头的震动,厉声呵斥。
狼獒已然扑向她面门之前,只见那梳婆面色阴冷,薄唇微动,骤然又吐出来好几根银针。
当初她在髻娘山上就不止一次用过这招!
狼獒身体一侧,不过这一次它没有再扑向别处,只是将眼睛避开了银针。
那银针射入了它右侧的前腿,它明显地颤动了一下身体,左爪子却狠狠拍向了梳婆的胸膛!
我本来想要喊住狼獒,怕它把梳婆给弄死了,可瞬间又抑制住了,没有出声喝止它。
梳婆这种人,哪儿那么容易死?不将她打得毫无反抗之力,等会儿再吐出来几根针,指不定就会伤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