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海盈回到镇衙的时候,恰好碰上郎雲昭出来寻她。
“回来了。”郎雲昭瞧着她有点无精打采,提醒道:“大姐还等着咱们一起吃午饭呢。”
“啊?”钱海盈抬头看他,“你们还没吃午饭啊。”
“等你一起。”郎雲昭说罢,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
钱海盈愣了一下,想要抽回手的时候,却挣脱不开了。
她盯着郎雲昭的后脑勺看,闷声道:“我觉得我先前说了一些不自量力的话。”
郎雲昭轻笑了一声,“你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自量力的话吗?”
本着打趣她,可听的人往心里去了。
“是啊。”钱海盈低着头,心里有点低落。
人家郎大夫可是王爷呢,这种特殊的身份,别说通房和小妾了,人家侧妃都能娶好几个。
以她农女的身份,别说侧妃,估计连个贵妾估计都排不上。
院子里,钱红枣看到妹妹回来了,便道:“不是说吃完午饭就回村吗?你怎的又跑出去了。”
钱海盈露出歉意的微笑,“大姐,我错了。”
“赶紧坐下吃饭。”钱红枣受伤的是左肩,倒是不影响她拿筷子吃饭。
郎雲昭挨着钱海盈身边坐下,帮她打了一碗鸡汤,“先喝汤暖暖胃。”
“哦,谢谢。”钱海盈看着手边的鸡汤,忍不住打量郎雲昭,想说你别对我那么好了,可又开不了口。
郎雲昭不解,“有事?”
“没。”钱海盈低头喝了几口鸡汤,才想起来玉牌的事情,“雲郎,玉牌被顾轩弄丢了,确切的说是被人偷了。顾轩知道在谁的手上,但他没证据。”
郎雲昭挑眉。
黎王府的玉牌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无事,一会儿我让速风去和顾轩细谈,会把玉牌要回来的。”郎雲昭说完,旁若无人的帮钱海盈剥虾。
没一会,钱海盈面前的碗碟就堆满了剥好的河虾。
她愣然的看着郎雲昭,眼中带着一丝气闷。
干嘛对我那么好,是不是想让我对你死心塌地?
郎雲昭:“你不是喜欢吃吗?”
“我……”钱海盈低头喝汤,闷声道:“我现在不喜欢吃了。”
旁观的钱红枣只觉得妹妹身在福中不知福,便道:“阿盈不喜欢吃,那就全给我吧。”
钱海盈抬起头看她,而后盯着碗碟里的河虾看了一会,咬牙把它推了出去,“大姐吃吧。”
这一幕看得郎雲昭皱眉。
他感觉钱海盈出去一趟回来,反而对他疏远起来。
钱红枣不过是想逗一逗自家妹妹,谁知这丫头当真了。
她把碗碟推回钱海盈的手边,“这是妹夫对你的心意,要好好珍惜。”
钱海盈没说话,倒是看了郎雲昭一眼,“谢谢。”
郎雲昭看着她,“你和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
午饭后,钱海盈扶着钱红枣上了马车。
离去前,钱红枣问道:“阿盈,王大哥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大姐放心,王大哥那边有周掌柜看护。”钱海盈含笑看着她,“我们回村会经过药铺,大姐若实在不放心,我们顺道看看王大哥?”
钱红枣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嗯。”
“大姐,你和王大哥也算一起经历过生死了,这情分总归是不一样的。”钱海盈意有所指。
钱红枣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闭目养神。
钱海盈心道:王大哥,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药铺门前。
钱红枣在妹妹搀扶下进了药铺后院。
躺在屋里养伤的王奕安一转头就看到钱红枣站在门口,眼中顿生光彩,“红枣。”
“王大哥。”钱红枣没有急着进屋,“我…我和阿盈来看看你。”
王奕安看到朝他挤眉弄眼的钱海盈,忍不住笑了,“你们进来坐一会吧。”
“大姐,你陪王大哥说说话,我去上茅厕。”钱海盈走的飞快,生怕被钱红枣给叫回去。
已经踏入屋门的钱红枣想后退,又觉得实在没必要。
“王大哥,因为我的事情把你牵连进来,我……”
“红枣!”王奕安打断她的话,“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钱红枣站在床边,眼眸微微泛红,“王大哥,我……我当真就值得你这样吗?”
“值得。”王奕安静静的看着她,“红枣,当初我晚了一步,你又身不由己,如今我不想再错过,你可愿意嫁给我?”
“王大哥……”钱红枣的心揪疼起来,“你……你是秀才,以后还会继续往上考,你的妻子不该是我这样的。”
王奕安本以为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她的想法会改变的。
“那我的妻子该是如何的?”
不等钱红枣回话,王奕安自嘲起来。
“是觉得我的妻子该是个大家闺秀,或者世家千金?难道我这些年辛苦读书到最后却是为了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为妻?”
钱红枣眼眸泛红,她垂下头,“至少……至少娶个清白的姑娘。”
“你不清白吗?”王奕安气急,“你既不是盗匪,也不是乱臣之后,这样的身份还不够清白吗?”
“你……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钱红枣泪眼连连的看着他,“我……我嫁过人。”
“嫁过人怎么了?”王奕安从床上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硬是握住了钱红枣的手腕。
“大明律法还鼓励寡妇再嫁,你只是合离了,再嫁有何不可!”王奕安心知她的忧虑,“你若是不喜欢南溪镇,咱们可以去别地方生活。”
钱红枣看着他的伤口慢慢渗出血迹,紧张的不行,“王大哥,你…你别激动,你伤口都裂开了。”
药铺门外,钱海盈站在郎雲昭身边,看着略显冷清的镇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南溪镇才能恢复先前的热闹。”
郎雲昭低头看她,“估计不用太久。”
“但愿吧。”钱海盈才说完,就看到一支长长的队伍从街的那头走过来,他们一身缟素,中间的牛车拉着棺材……
这一幕刺痛了钱海盈的眼。
这些……这些都是南溪镇昨晚牺牲的人啊。
郎雲昭发觉她情绪不对,轻握她的手,“阿盈,回家后我教你认字。”
这是之前就答应过的,可四海城爆发了疫病他不得不去坐镇,认字的事才被推迟了。
“嗯。”钱海盈仰头看着他,心里好受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