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刚过没几天，程莹就回了程氏。
游轮晚宴上，祁老一句话，还真把程氏招标环建工程这事，放在了心上。
没过多久，就派一位市委姓罗的秘书找上程莹，让她按照规委会圈定的新章程改标书。
就为这，她重回自己副总经理的工位，忙忙碌碌大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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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总经理魏来是个识趣的，知道孰轻孰重，或者就是被其他几位董事点拨。
知道程莹手里的项目重要，还是上头点名只要她跟，没添乱，处处帮衬着。
等这事一敲定，魏来邀请她参加全部门聚餐。
程莹婉拒，换季之后，关霜身上起了好多小疹子，送到儿科看过两次，还是没好全。
索性直接安排了住院。
疹子长得面积不大，痒起来，婴儿娇嫩白肤烧红一片。
关霜最不爱哭，因为痒想抓挠，大人不让，半夜都哭得撕心裂肺。
程莹进病房后，轻手轻脚脱下外套搭沙发背，邱欢守了一下午，刚在沙发上合眼，又睁开，“才过来？孩子都睡了，廷彦才来过，你们走廊没遇到？”
她戳了下婴孩儿软红的脸蛋，正睡得香甜，声音压得很轻，“是吗？我没留意。”
两人忙起来简直不相上下，程莹家里公司两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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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廷彦滨城，江城来回折腾。
中央大街这项目，华金原本一点挤不进去，关廷彦金元加大棒，恩威并济，吞下五成，已是当地龙企业，长实集团做出的最大让步。
再想要更多，长实是一点都不吐了，濒临翻脸边缘，现在拼得就是上头谁的关系硬。
跟下围棋似的，为了大局胜利，各自都要争先手。
程莹也有一周左右没见到他，以为他忙得脚不沾地，没料想，还能抽时间过来看关霜。
邱欢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莹莹你最近够忙的，上次跟你说过伯府一期看房这事，你说要陪我去，什么时候有空？”
程莹接过，吹了两口，“已经忙过了，就这两天成吗？”
邱欢点头说要去问问开超市的那位好大姐，看看她有没有时间一起，才可以。
“妈，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其实你看中哪一套我掏钱全款买了，找个搬家公司直接入住都就行。”程莹凑近，“还给你找个保姆，多省事，去看房折腾什么。”
邱欢不高兴，“我说了花我自己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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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钱你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关霜醒了，抓住程莹的手指往嘴里塞，力气很拧，大得惊人。
她没抽开手，指腹还摸了两下婴孩儿嘴里才冒出头的小乳牙，一字一顿，“叫妈妈，妈，妈。”
关霜湿漉漉的一双大眼，澄满懵懂无知，不懂程莹在说什么，只握着手指吮，吮得啧啧有声。
“你就按我说的做，你的钱是你的，我的钱是我的。”
邱欢这话，听得程莹蹙眉，“妈，你怎么了？就算你想买鸣山湖边的度假别墅，咱们家也买得起，干嘛突然搞得这么客气。”
邱欢欲言又止，没作声，觉得关系还没稳定下来，不打算说。
其实是前段时间，经旁边店面开超市的老姐姐介绍，她接触了一位从机关单位退下来的老员工。
迎来第二春。
这也是她买房子的初衷。
关键她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头婚嫁得是程兴生。
刻意回避程氏这么多年，到现在更是半点都不想提及。
程莹要是给她买了套全款房，这事十有八九瞒不住，邱欢避讳，她宁肯花自己的积蓄。
“到底怎么了…”
程莹话还没说完，关霜哇地嚎啕大哭，估计是疹子发痒，或者饿了。
儿童病房的特护从门外匆匆赶进来，抱起关霜，她哭更凶，特护有经验，让妈妈抱孩子，拍哄。
等哭得没那么凶，就带去隔壁泡药浴，这次泡完，最好带回家养。
没有孩子喜欢医院，关霜待了两天，明显眼泪变多。
换季雨水特别多，温度还没回暖，路面湿滑，留有冰碴。
上车前，邱欢瞧见程莹穿着高跟鞋，坚决不让她抱小孩。
“你摔倒没事，要摔伤了我的乖孙女，我心痛死。”
程莹跟在后头，抄着手，不满意地嘚吧嘚吧，隔代亲才是爱，亲女儿不是爱。
结果脚下没留神。
啪叽一下就摔在了地上，两个膝盖，手掌都磕破了皮。
她疼得泪眼朦胧。
邱欢哎哟了声，半是嗔怪半是担忧，“走个路都能摔，你小脑成体操队形散开了吗。”
没等放下孩子来搀扶她，从旁一辆黑色德系轿车里，走过来一位中年男人。
黑底白皮鞋，白色高级西装裤纤尘不染，中年男人向她伸出手，分明四十几岁的年纪，手纹却特别淡。
柯炳坤眼尾细纹显露，笑意直达眼底，“程小姐，你没事吧。”
程莹仰面，正疑惑，见到那顶白色小圆礼帽，还有他手间紧握的玉佛头。
记忆瞬间砸入脑海，是梅林那位被唤做五爷的男人。
她蹙眉，“你认识我？”
说着，自己撑着腿，摇摇晃晃站起来。
融化的雪水混着雨水，沾湿了毛衣裙摆，她弯身拍了拍，胸前圆领展露春光，一闪而过。
并未展露多少，刺激的是余留给人的想象。
柯炳坤收回被忽略的那只手，笑意深了一寸，又淡开，他转身往车门边抱着孩子的邱欢走去。
“你做什么？”程莹有些警惕，几乎双腿劈叉，大迈步跟上。
她膝盖有伤，走一两步就有些吃力，轻嘶了一声，被柯炳坤察觉，步子竟为她放慢了些。
他搓着手里的玉佛头，“别紧张程小姐，我也喜欢孩子。”
他喜欢，并不意味着关霜喜欢，人一靠近，孩子就开始扭动着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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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欢也察觉不对，赶忙想钻进车里，哪知被不知从哪个方向蹿出来的彪形大汉堵住。
不止她们，连车子周围也堵了好几人，司机被揪着衣领子扯下驾驶座。
好歹被训练过，想反抗去拿电话，被邦邦揍了两拳肚皮，人顷刻就消停了。
寂静夜里，殴打的闷响声无比清晰，程莹半攥着拳，觉得眼前这位衣着儒雅醇厚的男人，特别可怕。
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往往有极具迷惑性的外表，至少看起来不凶不恶。
但凶狠起来，硬生生让人觉得胆寒。
相反，那种左青龙右白虎纹着，凶神恶煞的痞子坏蛋，能做出坏事是有限的，因为人人都会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