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两人念叨的李深,正在埋头苦缝女性卫生用品。
突然间,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皱了皱眉头,他将手里拿着已经缝了大半的物件丢弃掉。
说实话,这样枯燥乏味的针线活,十分挑战他的耐性,现在眼看快要做好的一个,被自己几个喷嚏弄脏了,他心里就有些小烦躁。
“算了,也该去看看玉娘了。”
耐性告罄,李深坐不下去了,寻摸着又要往苏良玉房里去。
他本来就是想赖在苏良玉的房里,但苏良玉一瞧见他就忘不了他做得混帐事,恨得牙痒痒。
虽然碍于他为了自己做了许多事情,不好再骂他,但还是将他赶了出来。
知晓自己现在不怎么受待见,李深便悄悄的去了,轻轻进门,走到床前俯身一瞧,就看苏良玉滚着被子眉头蹙起,显见的不舒服。
李深随着脸色也不好起来,“怎么了?肚子又疼了?”
苏良玉被李深的声音吓了一跳,没想到李深进了自己屋子,肚子早就不舒服了,只是不想叫李深再担心,也怕李深做更奇怪的事情,她前面才忍着没跟李深说。
不想,这回李深悄摸的来,被他看了个正着。
“不是今早上那种受不住的痛,现在只是轻微的疼痛了,正常的,我只是觉得烦躁,你别担心了。”
李深打量了一下苏良玉的脸色,不听苏良玉的话,直接将苏良玉的被子揭开了一条缝,手伸了进去精准的放在了苏良玉的肚子上。
粗糙温烫的手,存在感极强,为了睡得舒服一些,苏良玉只穿了里衣,当即就打了个激灵,赶紧挪动身子想要躲开,却被李深的另一只手箍住了身子,只动了不到两下就再动弹不得。
“你混蛋,这个时候还耍流氓……”
“没耍流氓。”李深偏了脑袋,脸上显现些许无奈与尴尬,“上午你睡着了,我不放心,用内力在你身体里探过一遍的。”
“虽没看出问题,但已经记住了你身体的经脉走向,玉娘你且静心,我再瞧瞧,说不得就能找到问题了。”
苏良玉对这些不懂,有心想说自己这就是正常的,没有问题,但瞧着李深那紧肃的眉眼,还是放任了。
探就探吧,这个混帐是个死心眼的,自己这会儿不答应,说不定一会子他又整什么其他幺蛾子达到目的。
看苏良玉撇过脑袋不瞧自己了,李深知道这就是默许了。
他小心翼翼的输出一丝内力,顺着苏良玉的腹部向里探去,可好几个来回后,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深这里不解,苏良玉却觉得自己腹部暖洋洋的,持续了许久的隐隐作痛敢,在着融融的暖意中消失了。
苏良玉眼睛一闪,原来自己上午醒来时,小腹中的那阵暖意是这么来的。
李深确定自己探不出什么,收回手,给苏良玉拢了被子,心里有些歉疚,“我去找那老大夫问问去,你且再忍忍。”
苏良玉快速从裹好的被子里伸出了手来拉住了李深的袍脚,“别,已经不怎么疼了。”
没有规律的疼痛,脉象与经脉之中,也全然探不出来什么,李深愈发不能理解了。
“玉娘,你确定你这是正常的吗?”
苏良玉汗颜的点了点头,“你刚刚是不是给我输内力了,我觉得肚子暖融融的,就不疼了。今天下午我可能没注意,受了点寒,才会又疼的,往后我都会注意了。”
李深将苏良玉的手快速塞进去,“那你好好盖着被子吧,晚饭你也别出房间了,我给你端过来吃。”
李深说到做到,晚饭真的就将两人的饭菜端到了苏良玉的房间里来。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良玉,强制性要求苏良玉将那些补血的食物全部给吃了下去。
苏良玉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觉得吃不下去了,李深就嚷嚷她流那么多血,叭啦叭啦的……
苏良玉从没觉得被人体贴照顾会是这么一项沉重的负担,李深谴责的眼神,叫她想发脾气又心里不安。
只能硬着头皮又多吃了几口。
“实在吃不下了,再吃我要撑吐了,不要了。”
苏良玉放下碗,李深的眉头果然皱起,“吃这点,你又流那么多血……”
要命!
苏良玉现在一听见流血两个字就生理性讨厌。
能不能不要来时将那两个字挂在嘴上啊!
这是女性的私密之事,你一个大老爷儿们,时刻挂在嘴边,像是什么样子。
这在她以前那个世界,是要被骂变态的,严重点说不定还会挨耳刮子。
“停!”
“闭嘴!”
苏良玉忍到这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你好好吃你的饭,不准再说的事,也不准再盯着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的,你要是实在在家里看着心焦,你明日就往外面去活动活动。”
“你不是跟我说,最近府衙里有了大动作,你怎么不回去好好看看,别一天老是耗在这里了。”
李深听着苏良玉这抗拒加烦了自己的话,心里真就有火烧火燎的那种感觉,他心里压着的焦虑便有些上涌。
压了又压,他脸上还是带了一些不高兴,“玉娘,你懂事点,你的身体最重要。”
苏良玉实在受不了李深这把自己当成什么绝症病人盯着的状态了。
虽然知晓李深这是为了自己好,但她真的有些受用不过来。
她也是真的在尽力忍下李深的各种干涉了,但李深实在管控的有些厉害,苏良玉莫名觉得自己一点人权都没有。
吃个东西吃多少,这么简单的事情,她这么大人了,自己难道还不会把握好吗?
李深本来就是一个控制欲比较强的人,而且惯是我行我素,他认定的事情,就好像一定就要按着他的想法去做,根本不顾别人的想法,以前她没少领教过。
后来,她跟李深闹着吵着,李深好似有所收敛,到了这边后,李深又很多时候都在迁就她,导致她都慢慢忘记了这些。
可就在现在,她无比明显的察觉到,李深的这个性子又在发作了。
苏良玉很不喜欢这样,尤其是李深跟她说,要她懂事一点的时候,她感觉特别明显。
但是要苏良玉跟李深吵吧,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吵,这个事情就讲不清楚。
她算是看出来了,李深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
偏偏这个世界的女性,还真没生理期一说,她也无处可辩,李深也确实是为她好。
真要论起来,好像还是她不知好歹、不讲道理。
苏良玉便有些郁闷了,没再说话,只盯着李深看。
两个人之间的气息一下子有些冷却了下来。
好一会儿,李深摸了把脸,将苏良玉怎么也不愿意再动的碗筷收拾走了。
苏良玉就这么看着李深的背影,胸口也挺堵。
李深这不发一语收拾东西走人的动作,就显得他特别委屈,苏良玉自己都这么觉得。
可不知道为什么,苏良玉也觉得自个儿委屈。
李深确实心里烦躁极了,他从来没这么对一个人跌下身量过,明明是为她好,她还不领情,还要对抗自己。
强忍着不在情绪不好的时候再说话,他已经是尽力了。
可走到门边,他还是忍不住心软,硬邦邦的留了句话:
“你赶紧睡吧!”
门被合上,苏良玉手紧了紧,快步奔着自己床上去了。
明明哪里都好,身体不痛,房间也清净,可苏良玉就是怎么躺都不得劲。
不断在心里劝告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可脑子就是不听劝告,不断闪现李深出去的背影。
“啊!”
“闹什么啊!”
苏良玉烦躁得不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不烦人呢,这会子不该想着自己的委屈,然后使劲儿挖掘李深的不好,翻李深的旧账,然后将李深骂个狗血淋头,再舒舒坦坦的睡觉吗?
为什么她会不断想到李深离开的委屈背影,然后耳边不断响起李深叫她睡觉那句话来。
她这是真的有病吧?
李深又没在背上挂着委屈二字,她在这里过度解读个鬼啊!
苏良玉烦死了自己,现在不仅跟李深较劲,她跟自己也在较劲儿。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去哄李深的,她又没错,李深委屈,她也委屈嘞。
苏良玉在屋里憋劲儿,李深心头的火气到了临界点,也真如苏良玉说的那般,出了院子往外面走了。
瞿齐府这个地方,李深也不算熟悉,他又不想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被外面的寒风吹得衣袍鼓鼓,李深长舒一口气,向着府衙的方向去了。
到了府衙,他寻了几个正好在值班,自己从邓韦手里占过来对自己还算忠心的人,给他们吩咐了一件事。
看着他们连夜牵着马往城外的方向去后,他才揉了揉额头,向着府衙内院去。
找到了邓韦住的那间,他没客气,一脚掀开了人家的门。
邓韦刚刚合眼有了睡意,就被这动静吓醒,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从枕头下抽出刀,他一骨碌从床上下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姓李的,你真是有病啊!”
到了门口,看见是李深后,邓韦真是没绷住了,直接粗鲁地骂咧开来。
“没睡呢,起来陪老子喝酒!”
邓韦直接将手里的刀飞劈过去,“滚!”
刀将门劈折了一小块儿,李深一点儿事没有,信步自若地进了邓韦的房间,将手里的两瓶酒拍在了邓韦房间的桌子上。
“喝,还算不喝?”
“不喝你就出去,房间让给我一会儿。”
邓韦:……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单薄里衣,牙齿咬得咯吱做响,才忍下了那句“我让你奶奶个腿儿!”
打不过这人,邓韦只能认命去自己床上捞了外袍披上。
到了桌子边,看见李深那一脸不愉的样子,他心里稍微好受些,暗想肯定是被苏姑娘赶出来了,嘴上没忍住就幸灾乐祸了一把,
“今日的风着实邪门,这请都请不回来的李大人,居然被刮回了府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