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国宴,自是好酒相伴,礼乐成群,今日皇上特意不曾出席便是让大家不要拘泥礼数,于国之事均可畅所欲言。
俞景不急于高谈阔论,只浅浅说几句,更多的时候是不动声色扫一圈今夜来了的几位重臣。
郑逢年的人是占了多数的,他看在眼里,与睿亲王很短的交换过一个眼神,彼此都知道,郑逢年是想在今日宴席上拉拢一波新入仕的官员,日后可为他所用。
当然,今日也有朝中一直为皇上信任的一些老臣,他们只忠于国家和百姓,不屑于权利争斗,自有一派高洁风骨。
其中,喻阁老便是其中重要一位。
当今朝中,鸿图阁有他坐镇,皇上放心不少。毕竟鸿图阁是如今拟定颁行最新法令和唯一可接下级官员有重事要事越级上书的部门。
鸿图阁有五位阁臣,若是越级的奏疏半数以上的人通过表决,则直承皇上,谨听圣裁。
为了以防有官员滥用此等权利,越级上书至鸿图阁的官员是须以自身官职和子孙仕途为代价,若所言为虚,即刻革职,永不可再入仕。
喻阁老如今已是阁臣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位,皇上对其十分信任,只可惜已经要致仕了,皇上多番挽留,这才继续留在鸿图阁坐镇。
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虽然胡子花白了,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依然沉静有神。
今日鸿图阁另一位阁臣罗大人也来了,瞧着此刻琼林宴也接近尾声了,他忍不住对着喻阁老道:“喻老,我见您今晚对这位新晋的状元似乎特别关注?”
老人摸了摸胡子,又喝了一口酒,收回了落在俞景身上的目光。
“年纪轻轻便拿下三甲头名,听说今年刚十九,当真是后生可畏。”
“如此来说,喻老可是看好他?”
“不尽然,”喻阁老和蔼的笑了一下,说出口的话却犀利,“科举只是入仕的门槛,真正入朝为官,要有一番作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这可不是纸上谈兵说说而已的。”
他今晚一直在注意俞景,除了他出色的谈吐和从容不迫的气度,还有些其他原因。
两人话头到这便止了,今日的场合也不适合再多说什么。
在此后没过多久,琼林宴便散了。
俞景准备离席,他落在人群的末尾,不急不缓的朝前走,今日已经算是应酬的场合,他也喝了些酒,不至于醉,但耳尖染了点薄红。
不知何时,身边跟上了一位老者,俞景注意到,偏头看了看,而后笑了一下,温声打了个招呼:“喻阁老。”
这位阁老,睿亲王也时常跟他提起,是位能人。
喻阁老点点头,目光看向俞景的脸,脸上也带了笑意:“年纪如此之轻便能在科举之路一路过关斩将拿了个状元,俞小友当是惊才绝艳之人。”
“当不得喻老这声夸,日后真能为国为民,才是正事。”
俞景这句话说的不谄媚,不高傲,不逢迎,好像只是他平平淡淡随口而出的一句话,也正是因为此,喻阁老在心中对他有了另一番评价。
木秀于林,虽然风必摧,但也能得到最高处的阳光和雨露,假以时日,便可巨树参天。
喻阁老点了点头,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我看俞小友这玉佩的络子有些别致,听闻你已成亲,可是夫人所制?”
俞景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直挂着的玉佩,目光有一瞬的失神,却只是浅笑一下:“不是,这络子是我自己闲时编的。”
“原来如此。”喻阁老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男子会编络子的倒是少。”
俞景望着前方,月色温柔皎洁,他的神色也好像回忆起什么,温柔了两分。
“说来也不怕喻老笑话,幼时没有玩伴,这都是缠着我娘亲学了自己玩的。”
喻阁老闻言,面上的神色好似顿了顿,很快又将话题引去了别的地方。
没过多久便到了宫门口,各府的马车都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
俞景与喻阁老告辞,向朝生走过去。
他一走近朝生便动了动鼻子,然后突然笑了一下:“老爷,您和夫人可真是默契的很。”
俞景两步上了马车,闻言挑了挑眉:“怎么说?”
朝生坐上车辕,挥着马鞭赶车,俞景想透透气,索性也没进去,等着他的下文。
只听朝生接着便道:“您今夜在琼林宴喝酒了吧?夫人说您虽然不在府中,她也要帮您庆祝,还临时邀了将军府的陆小姐过府。”
朝生说道这里顿了一下,俞景瞥他一眼:“然后呢。”
“然后,夫人就喝酒喝醉了。”
俞景:“……陆小姐就没劝着些?”
朝生叹了口气:“陆小姐……也喝醉了,我来之前还去给大将军府送了信儿,是陆小姐的二哥来府上将人接走了我才来的。”
俞景听后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好像还没有见过苏闻琢喝醉的样子,她除了有时会在他面前撒娇示弱,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得体又从容的。
想到苏闻琢,他连眼神都温柔下来,迎面吹着秋夜里带着一丝凉意的风,只是对着朝生道:“马车赶快些。”
他想快点回府看他夫人了。
此时的苏闻琢,在府里确实是醉的不轻。
她本就鲜少喝酒,根本不清楚自己的酒量,陆沉霜先前见她一杯下肚眼都不眨,还以为她很能喝,也根本没劝。
今日苏闻琢很高兴,她替俞景高兴。
俞景中了状元了,这一世入仕之后虽不知前路如何,但起点高一些,路定会比上一世好走一些的。
她的俞景受了太多苦了,她总想着往后他要是能少一些坎坷,多一点平顺就好了。
陆沉霜见朋友高兴,自己便也高兴,两人这一来一回的,便都喝多了。
虽说今晚喝的果酒,但后劲儿大,苏闻琢虽还不至于失态,也是醉眼朦胧,意识有些模糊了。
青黛和泽兰将她扶进屋里,好不容易哄着替她拆了发,脱了外衣,想着今夜他们夫人怕是沐浴也不能自个儿来了,便又在耳房倒了热水,准备伺候着苏闻琢梳洗。
在两个丫鬟在耳房忙活的时候,苏闻琢红着一张小脸坐在妆台前发呆。
她只着了一身里衣,但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关系,总觉得有些热。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苏闻琢扯了扯衣襟。
衣襟被她一下拉开一个大口子,里头牡丹红的肚兜露了一角,细细的脖绳更衬的肌肤雪白。
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苏闻琢满意了一些,见没人管自己,她又拿过桌上的玉梳,将头发拢到一边细细的梳。
俞景进屋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幅光景。
月色清冷,美人却在月前香肩半露,微微侧首,缓缓梳发,随着她一点一点的动作,衣襟便更开了些。
有些宽的袖口滑至纤细的手臂,侧首的动作将纤细的肩膀勾勒的更加明显,那末白雪之上宛如红梅盛放的颜色差点要灼伤俞景的眼。
他的眸色不禁暗了两分,喉结滚了滚,哑声唤道:“窈窈。”
苏闻琢听见有人叫自己,下意识抬眸,泛着水光的眼里还有几分迷离。
“嗯?”她小声应了一声,又见是俞景回来了,突然放下梳子朝他扑了过去,“你回来啦!”
她喝醉了,走路都不大稳,俞景怕她摔着,连忙几步上前将人接在怀里。
少女馨香娇软的身子被他抱了个满怀,本就敞开的衣襟如今又往下滑了两分,撩人而不自知。
俞景只觉得入目一片雪白,她脖间的细带又红的刺眼。
他抿了抿唇,将心里的燥热压了压,想扶着苏闻琢去床上坐好。
而青黛和泽兰早在听见俞景回来的声音时便相视一眼,知趣的退下了。
老爷都回来了,那就没她们什么事儿了。
俞景身上还带着秋夜刚刚吹过晚风的凉意,苏闻琢觉得舒服,一直往他身上蹭。
男人苦不堪言,闻到她身上细细的酒味,忍不住低声道:“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嗯?”
“才没喝多少!”苏闻琢不满的嘀咕,整个人却还是巴在他身上。
少女的曲线已经越发玲珑有致,俞景小腹一紧,只觉得额上的汗都要冒出来。
他按住怀里不安分的苏闻琢,想去叫她的丫鬟进来,苏闻琢却扑在他的身上,还要委屈巴巴的抬起小脸看他:“你为什么要走!”
俞景见状只能低声哄道:“你还未梳洗,我去叫你的丫鬟进来伺候。”
“我不要!”
苏闻琢不依,又怕他走掉,便将雪白的手臂都缠到他的脖子上,双腿也不甘示弱。
俞景倏地掐住了她细软的腰身,他在床边僵了僵,只觉得今晚怕是要顶不住。
他喝了酒,身子本就有些燥热,经不住苏闻琢这样不经意的撩拨。
俞景挣扎了一番,试着跟怀里的小醉鬼商量:“你要沐浴后才好入睡,所以让丫鬟进来好不好?”
“我不!”
“不沐浴怎么睡觉,你平日里不是最爱干净了?”
“那你帮我!”
俞景:……
怎么办,这下更难了。
俞景几番纠结,想着要不将苏闻琢直接塞进被子里让她就这么睡着算了,谁知苏闻琢喝醉之后完全不会配合他,什么也不依,偏偏精力还旺盛的很,非得要沐浴。
她不肯从俞景身上下来,俞景稍微用点力将她拉开她就会开始委屈巴巴的掉眼泪,俞景完全招架不住这样的苏闻琢,最后只得抱着她往耳房走去。
姑娘娇软的身子挂在他身上,随着走路的幅度难免会有轻蹭,短短的几步路,俞景也觉得艰难的很。
在到耳房前,他心里又有一丝短暂的侥幸,若是热水还被备好,哄一哄苏闻琢也许她也能让下人进来。
其实俞景心里也有些矛盾,他想要她,却也记得之前有一次去睿亲王府,偶然听到王妃说起某家的夫人年纪尚小,产子时差点难产出现意外。
苏闻琢如今也还年轻,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纵欲让她冒这样的风险。
只可惜,在看到耳房里一切都准备的面面俱到时,他的那一丝侥幸也落空了。
而喝的醉醺醺的苏闻琢自然是对俞景心里的挣扎一概不知的,她只顾着嚷嚷要沐浴,一只手揪着俞景的衣襟,一只手指着耳房里已经放好热水的大大的浴桶。
她眨了眨眼睛,天真地看着俞景道:“我要进去,快放我进去!”
俞景无奈的托了托她的身子,声音低哑:“那你先下来?”
“嗯。”
苏闻琢从他身上下来。
“窈窈自己沐浴好么?”俞景又开始哄她。
苏闻琢摇头:“不好,会淹死!”
俞景:……这点水能淹死谁。
作者有话要说:俞景:今日就是我的苦难日。
苏闻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