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如烟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九死一生,确实该释怀了。邬荣璟想到自己差点落下残疾的腿,哑然一笑。
只是……想到今天朝堂上百官争议的事情,他突然不知道如何去开口跟她言明了。那一个男子,卧薪尝胆多年,蛰伏在这紫荆城里面,一朝成王,野心勃勃可谓势如破竹。锦元国国库空虚,面对士气高涨的商丘,如果硬要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但是正当满朝文武忧心忡忡的时候,商丘却开出了将和的条件。
“怎么了?难道是秋雨小丫头把你……嘿嘿……给那个了?”离歌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一脸媚笑的上下瞅着他。
“你就笑吧,商丘逼境,提出了和亲的条件,来使已经在境外候着了,不日将要进城了。”邬荣璟一口作气,还是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离歌一愣,太久没有听到关于楚煜的消息了,她原本以为自己没有多么想念,不成想在今天这般触不及防的听到了他的消息,她才知道,原来不是不想,只是压抑着不敢多想,就怕自己被思念和担忧给淹没。
两个月零二十天,初冬到深冬的一个跨越,她陆陆续续而小心的窥探着有关于他的消息。古往今来,高处不胜寒,尽管外界对他是如何的畏惧和惊颤,但是他的王者之路,定然没有那么轻描淡写。
遥想起一个月前自己董香阁中在符逸那里听到的消息,楚煜登基,周边小国见商丘时局动荡,便肆意进犯,所幸楚煜早有所料,一场“空城计”解决了第一场危难,从而拉响了战争的号角。有一次在深入敌营时,因为领军的失误,差点导致铁骑兵全军覆没,所幸是楚煜以身犯险,这才险脱虎口。而那场狼牙山之战,“以百人之军敌万马之师”也成了楚煜的成名之战。
那不是小说,是真实存在的血战,楚煜更不是男主,也没有男主光环,那一场战役中,他身负重伤,胸口被敌军的羽箭所伤,仅仅差一毫米的距离,他差点死在那血战中,是岑衍背着他脱出的重围。
尽管符逸轻描淡写的,但是那场景,离歌却能描绘得出来是何等的凶险。至此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的便往董香阁跑,明面上是贪恋那里的美食,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只是想离那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臭丫头!”邬荣璟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离歌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邬荣璟担忧的看着她,想到那楚世子在锦元国同她的纠葛,他不免忧心忡忡。
“完了!完了!”离歌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的青竹已经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据说楚世子现在成了嗜血狂魔,杀人成性,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世子了。和亲,那不是把公主往火坑里面推吗?”
闻言,邬荣璟面色也是一沉,楚煜现在在外名声确实不好,连投降的俘虏都不肯放过,而且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势逼锦元,甚至比锦元更甚,可见手段如何。这臭丫头真要过去,那不被虐成渣?这和亲,说得好听,但是无非就是让她去送死罢了。
想到朝堂上文武百官争论的“国之大事,岂能儿女情长”,邬荣璟就气得发抖,那一群群人,无非就是贪生怕死,说什么“和平”、“安乐”,亏他们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放心,臭丫头,我绝对不会让你羊入虎口的。”邬荣璟见她迟迟不语的模样,以为她已经吓傻了,越发的不忍和心疼了。
离歌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暖洋洋的,这一躺,她其实来得很值得,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是却有血有肉的他们。
以前离歌总是迷茫自己这一躺的意义何在,全然把它作为一个纯粹的旅程来看待,但是经历了那么多,她知道这并非一个旅程,她真真切切的在这里生活着,有爱着她的家人,有心疼着她的朋友,还有着默默守护她的他……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在他们身上,她学会了“珍惜”这两个字。
“我没有觉得是虎口啊。”离歌左手帮邬荣璟抬了一下手中倾斜的茶杯,右手则帮青竹矫正了一下手中的茶壶,避免这甘醇的贡茶浪费掉,继续说道,“楚煜不是成了新皇?我嫁过去,那可比做什么将军夫人要强,不是吗?”
“臭丫头,你是不是发烧还没好,脑子懵了?”邬荣璟猛地回过神来,二话不说伸手往她的脑门上探去。
离歌这次没有打掉他的手,支着脑袋问道:“好了吗?”
邬荣璟无语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瞪着她说道:“好是好了,但是显然烧坏了!”
“你跟楚煜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有数,他现在的性子,能放过你?你还当真和亲是多有光荣的事情,过去当皇后呢?”
“难道不是吗?”离歌挑眉,“就算不是,我也是冲着那个目标去的。我向来不喜欢屈于人下。”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邬荣璟往她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个爆栗:“就你乐观,还皇后?小心你有命过去,没命回来,那就是一个火坑。”
“然而,我们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不是吗?”离歌尝试着转移注意力,但是邬荣璟这一次却并没有被她给牵着走。
看着他依旧烦躁和忧虑的样子,离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实事求是的面对他,“你觉得现阶段,如果锦元顽强抵抗商丘的进犯,胜率是多少?”
胜率?邬荣璟彻底的失言了。离歌见此,无奈一笑:“你我心里都清楚,商丘现在势如破竹,真要能压制,洛子城现在早已经不再凌城了,又怎么会有和亲的事情呢?而且,就算皇祖母和父皇都不愿意牺牲我,可是面对满朝文武乃至于边境战事的压力,我们又能坚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