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甜甜这几天想了想,要不然就趁现在的陆执还对自己有些好感,顺其自然,等他以后来娶自己好了。
没有风险,也不用纠结担心,只要等着他来就好。
“这样啊。”陆执若有所思。
“你好久没理我了。”阮甜甜揉着指尖的小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总粘着你。”
小姑娘的声音低低的,透着委屈。
“我最近都没有再粘着你,你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我妈妈给我报了十一月份的奥数比赛,我也要好好准备了。”
学习第一,学习第一。
阮甜甜安慰着自己,反正不管怎么样陆执都会娶自己的。
“可是。”阮甜甜鼻子一酸,“你以后娶了别人可怎么办呀。”
心里担心的事,就算再三强调也无法让人彻底安心。
阮甜甜总觉得自己画蛇添足,弄巧成拙。打破了原本自己和陆执的关系,她担心蝴蝶效应,影响未来。
小女生的内心敏感脆弱,尤其是在这种令人害羞的小心思上,更加弯弯绕绕,迂回曲折,稍微风吹草动就提心吊胆,担心不断。
凡是让人幸福的的东西,往往又会成为她不幸的源泉。
阮甜甜一生顺遂平安,唯一挂念求而不得的,也就剩一个陆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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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季节,运送红酒最好。
陆执和江阵忙活了一天,坐上车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江阵拉过安全带给自己扣上:“又要跑夜路咯。”
陆执鼻头冻的发红:“出了高速换我来。”
“未成年,不敢用。”江阵笑道。
“虚岁成年了。”陆执说。
江阵踩下离合:“十八岁的时候赶紧把驾照考了,跟着我再跑几年就能带着曹信了。”
“好。”陆执应道。
车子平稳驶上沥青路面,江阵点了根烟,单手扶着方向盘。
冷风从窗缝挤进来,两个男人也不嫌冷,沉默着各想心事。
陆执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里面的少年乱着头发,不修边幅。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两天没剃,胡渣就长了起来。
“想老婆了。”江阵抽了口烟,突然道,“你嫂子昨天刚跟我闹情绪,今天一天没搭理我。”
陆执:“……”
他似乎知道了江阵今晚为什么坚持跑夜路也要赶回去的原因。
“你哄哄她?”陆执试探道。
“怎么哄?”江阵吐槽,“我都不知道她生什么气。前一秒还跟你亲亲好宝贝,下一秒脸色一变就是坏坏王八蛋。”
陆执想起了阮甜甜,觉得两人有点相似。
“都怪老子对她太好了。”江阵愤愤道,“女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这次回去我非得把她按在地上好好打一顿…”
陆执无语地瞥了他碎碎念着的老大一眼。
心道你就吹吧,嫂子眼睛一瞪你乖的跟小白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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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陆执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租的房子。
那是一栋破旧的三层楼房,一楼最左边的一户被房东砸通了墙,改造成三开式的小户型。
陆执租了其中一间卧室,带了个采光不错的阳台。
房子隔音不太好,陆执一头倒在床上时依稀还能听见隔壁房间男女的叫/床声。
真牛逼啊,陆执想,都早上了,还没停。
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陆执被砰砰的砸门声吵醒。
干瘦的男人凶着张脸,一只手摊着,几乎都要伸到陆执的脸上:“水管我给你修好了,钱呢?”
吸血房东又来要钱了。
陆执挠着后脑勺,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
还没等他点一下张数,男人就一把把钱夺过来:“多的钱我给你交水费。”
陆执无语:“我才交过…”
男人飞速改口:“那就交电费。”
陆执摆摆手:“行吧。”
有钱真好,平日里啰里八嗦问候全家的房东拿了钱,话都没和陆执多说几句便走了。
陆执落了个耳根清静,回房也睡不着了。
洗了个澡出来,边擦着头发,边起火做饭。
陆执撕开一袋方便面,等着水开。
铝锅锅壁起了一层细小气泡,渐渐扩大,最终沸腾起来。
陆执盯着咕咚咕咚翻腾着的开水,思绪飞出了天际。
为什么要讨厌他?
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讨厌还都排在贺良玉后面。
“喜欢就去争取,别想什么有的没的。”
“人活一辈子,有些事,宁愿做过了再后悔,也不要不做留遗憾。”
拆开了的方便面被往桌面上一放,陆执关了火,从桌子下面找到那卷得不成样子的十套卷子,往兜里一揣,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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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食堂里,阮甜甜左手拿勺右手拿筷,正看着横放在白米饭上的硕大鸡腿,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下口。
“你就直接吃嘛。”胡乔坐在阮甜甜身边,指点道,“你就用筷子戳进去,然后…”
“啊!”阮甜甜突然小声叫了一下。
胡乔一脸懵逼:“怎么了?”
阮甜甜缩着脖子,视线悄咪咪往左前方飘:“我看见陆执啦!”
胡乔直起腰,顺着阮甜甜目光看过去,陆执刚在窗口打好一份饭,此时转过身来,寻找座位。
阮甜甜急得直拉胡乔的衣服:“你干什么坐这么直啊?别让他看见你了!”
哪知胡乔这人压根不走寻常路。
她不仅不怕陆执看见自己,甚至抬手挥了挥,大声招呼道:“嘿!这有位置!”
此时正是饭点,食堂人多,空位也少。
陆执看了看周围的人满为患,考虑了一下,朝着阮甜甜的方向走过来。
他一进食堂就看到了愁眉苦脸的阮甜甜,打了饭回来正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胡乔这一嗓子喊得时机恰好,十分灵性。
陆执坐在阮甜甜对面的座位上,朝胡乔道了声谢。
胡乔脸上大咧咧地笑,用手在桌下悄悄戳着阮甜甜的大腿。
阮甜甜僵硬着转头,对上胡乔的目光。
她看着阮甜甜,眉头挑挑,那荡漾的表情,仿佛无声地鼓励着:冲啊!!!
当啷——
阮甜甜手上铁质的筷子相互一绊,从手上脱离,与桌面碰撞一响,咕噜咕噜滚到了陆执面前。
陆执抬手,按住筷子。
阮甜甜捂住脸:丢死人了。
“筷,筷子滑…”阮甜甜想把筷子拿过来。
“换一双吧。”陆执淡淡道。
他起身,走到消毒柜给阮甜甜拿了一双新的筷子。
胡乔拍着自己的胸口,几口咽掉大半碗饭:“姐们溜了,你一定要加油啊。”
阮甜甜发懵:“你去哪?”
胡乔端起汤碗,咕咚咕咚仰头喝完,抹了把嘴:“下午两点班级休息点集合别忘了啊!”
胡乔端盘走人,阮甜甜拉都没拉住。
陆执刚好拿筷子回来,两个人友好的打了个照面,互相道别。
“给。”陆执把新筷子递给阮甜甜。
阮甜甜接过来,小声说了谢谢。
陆执点点头,低头吃饭。
阮甜甜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鸡腿,迟迟下不去手。
她今天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要点这么大的鸡腿啊!
“你昨天说的作文…”陆执突然开口,“我今天想背。”
阮甜甜愣了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个啊,我放你,放你桌洞里了。”
她耷拉着脑袋,用勺子去戳鸡腿,戳下几块肉来,堆在米饭上面。
阮甜甜终于找到了比较婉约的吃鸡腿的方式,于是动起手来,把鸡腿上的肉全戳了下来。
一套几乎被卷成废纸的卷子被放在了桌子上,陆执揉揉鼻子,不好意思道:“卷子,还没写。”
阮甜甜咽下嘴里的饭菜,舔舔嘴唇,尽量自然地问道:“你,你怎么不写呀,你干什么去了?”
“有点事。”陆执挑着菜里的生姜,“你跑步跑得怎么样?”
阮甜甜惊讶道:“你知道我跑步吗?”
陆执哽了一下。
他的前座就是班长,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知道班里任何动向。
“曹信跟我说的。”陆执随口拉出曹信当挡箭牌。
阮甜甜兔耳朵已耷拉,蔫蔫道:“我体育很差的,初赛就被刷掉了。”
陆执“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阮甜甜用勺子划着盘子里的米饭,没话找话说:“不过贺良玉打破我们学校记录了。”
陆执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他报了跳高跳远,两项比赛都破纪录了。”阮甜甜欣喜道,“他可真厉害。”
精准踩雷。
陆执额角微跳。
“不过你那么厉害,如果参加了比赛,一定比他跳得更远,跳得更高。”
阮甜甜眉眼弯弯,看着陆执。
陆执心里刚燃起来的火被阮甜甜这捧温水浇了个透,“刺啦”一声漫起整个胸腔的水蒸气。
这小丫头可真要命。
两人吃好饭,依旧是陆执端起了阮甜甜的餐盘去了回收处。
阮甜甜去买了两瓶温热的豆奶,分给陆执一瓶。
“你回教室做卷子吗?”阮甜甜问。
陆执拆开吸管,戳进瓶内:“嗯。”
“今天下午运动会闭幕式。”阮甜甜笑着走在想陆执身边,“我们班总分肯定是集体第一名。”
陆执微微低头,看着身边眉开眼笑的女生,两个人之前的间隙和隔阂仿佛都消失不见。
阮甜甜的心思复杂又简单。
陆执不在的时候复杂,怕这怕那,自己吓自己。
而当陆执在的时候,又变得十分简单。
简单到只要和他说说话,就可以抛下所有烦恼和顾虑,永远开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