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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一碗面三杯酒(1 / 1)

周月这一巴掌打在许南烛脸上痛在自己心里,她这么做完全是在激杨山,为了唤起他心中那份亲情。

杨山心疼得如刀搅一般,仿佛有一块千斤巨石压在胸口,压的他透不过气:“你...你这是何苦呢。”

锋利的匕首刺破肌肤流出涓涓热血,可周月仿佛不知疼痛般仍旧重复着那一句话:“放南烛过去。”

姬如雪率领兵马浩浩荡荡直接冲进定州城,没有人阻拦,杨山凝望着周月,生怕她真会将那柄森寒匕首刺进咽喉,他是不会怀疑她所说的话。

许南烛单手拎着虎头断魂枪回头眺望了一眼舅妈,眼眸之中满是感激。

可下一秒,一群伏兵便是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许南烛围了起来。

周月瞪向杨山,满脸愤恨似乎在质问。

杨山慌忙解释:“月儿,这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有!”

“啪!啪!啪!”霍元鼓着,迈着缓慢的步子掌朝着城门口走来,他朝着许南烛冷笑道:“杨将军想要放行,我霍元自然是不敢阻乱,可殿下却不能从这过啊,否则我的人头还有你舅舅的人头,那可都是要落地的。”

许南烛朝着姬如雪高声立呵道:“姬将军,雁门关就拜托你了!”

姬如雪本想率兵冲杀回来保护殿下,可听到此话,她便是立刻心领神会,调转马头冲刺而出。

霍元朝着身边护卫道:“传令下去,给姬将军放行。”

杨山朝着许南烛低沉怒喝道:“如今霍元将军已经网开一面,你还不快劝劝你舅妈,难道你还真希望他死在你面前嘛!”

霍元笑道:“杨将军,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你外甥当真不能从这里过,毕竟皇命难违,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你们继续,我就不多打扰了。”

当今皇上自然是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为了就是想看看杨山是否真的忠心不二,即便是放行这两千余将士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那北蟒知晓是许南烛部下定然会招惹仇恨,这不但能够分忧璃阳内部压力也能折损他许南烛麾下大将。

方才这两千轻骑入城时,霍元也认真仔细打量过,她们并未携带足够的粮草,而雁门关的粮草储备早就被搬空了,他只需要在这定州城阻拦住许南烛和后面驰援的大部队,那便能水到渠成。

随着霍元的离去,围绕在许南烛周围的士兵也相继后撤。

许南烛翻身下马走到舅妈身前,抬手握住她紧握匕首的手,轻声道:“舅妈谢谢,但是这一次请你相信我.....总会有办法的。”

满脸泪痕的周月垂下手,匕首顺着掌心跌落在地,她抬手触摸着许南烛那略微有些泛红的脸颊,动作轻柔,哽咽道:“舅妈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疼了吧。”

许南烛轻轻摇头,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周月露出个笑脸,叹息着:“好孩子,好孩子,舅妈为你感到骄傲。”

距离定州城外一支铁骑赶赴而来,领头的将军拖着一柄戟刀,一马当先,黑色披风如波涛般翻涌。

许南烛抬手轻拍周月肩膀,转身翻身上马,目光落在杨山身上时,语气变得冰冷刺骨:“照顾好我舅妈,否则休怪我无情。”

姬如雪能够顺利通过定州多亏了舅妈以命相逼,但这其中的妙手文章自然也被许南烛看透,粮草军马想要再从定州城横穿而过那便是难如登天。

霍元看似漫不经意所说的话,其实是在警告许南烛,若是他要强行攻打定州城,第一个死的便是杨山。

瞧着许南烛一人一马冲出定州城,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周月的心如破碎的玉石般散落一地,零零散散再也拼凑不起来。

顾南征单枪匹马赶赴许南烛身旁,他在马背上拱手道:“末将顾南征率领三千无忌营将士愿随主公前往雁门关。”

许南烛目光扫过顾南征,他一身黑色长袍并未穿戴甲胄,便是连战马上的甲胄也被卸下,想来是为了减轻负担加快行军速度而刻意为之。

大批粮草军马想要绕过定州城谈何容易,这山间小路崎岖粮草马车恐受险阻,水路更是不通,眼下只能是想办法再与那杨山谈一谈。

许南烛叹息着道:“暂且安营吧,找几个机灵点的人换上便装,去看看能否寻一条别的路出来。”

顾南征抬眸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定州城,他微微点头,领命道:“末将这就去办。”

长安皇城,奉天殿。

曹忠贤在朝堂上一言不发,文武百官交头接耳碎碎念念一时间也猜不透这位权位彪炳的曹丞相究竟在想些什么。

郑奇渊一身滚龙黄袍在太监跟随下走进奉天殿,在经过曹忠贤身旁时刻意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曹忠贤睁开双眸微微屈身,算是回应。

待到郑奇渊坐上龙椅,这才陆续有大臣相继禀报。

“陛下,北蟒四十万铁骑进犯雁门关,退守不是长久之计啊。”

“臣复议,若这北蟒鹰犬占领了雁门关,以后想要再夺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还望陛下三思啊。”

“陛下,老臣觉得,倒是可以让那北玄余孽去与北蟒鹰犬一战,既能保住雁门关又能不费一兵一卒,何乐而不为呢。”

郑奇渊眉头紧皱,他抬手示意禁声,目光看落在曹忠贤身上询问道:“曹爱卿有何见解啊,咱们到底是该战还是该退呢?”

曹忠贤睁开双眸,抬头望向皇上,往前跨出一步拱手道:“陛下胸有成竹,老臣照办就是。”

郑奇渊攥着龙椅的手微微紧了几分,他缓缓起身笑道:“曹爱卿有心跟朕玩哑谜?”

曹忠贤摇头叹息着道:“陛下,老臣如今还在休养,朝堂之事暂且无权过问。”

郑奇渊深吸了一口气,这曹忠贤分明是在拿话堵自己的嘴,当初便是他亲自罢免了曹忠贤,他这是心有不满了。

虽然曹忠贤不在朝堂可实际上大小事务他甚至要比郑奇渊这位皇帝还要明白,若非下了圣旨召见他入宫,怕是也不会出现在朝堂上。

郑奇渊轻笑道:“曹爱卿说笑了,朕让你休养是怕你劳累过度,今日你便回来吧。”

曹忠贤领命道:“谢陛下,既然老臣官复原职了,那么老臣也就直言不讳了。当下这局面应当避战,若一味坚守雁门关,势必要大动兵马,这南部李林浦,东部董政,还有那些个输了春秋大业蛰伏的亡国奴便会顺势揭竿而起,到时候陛下可就被动了。”

郑奇渊曾私底下询问过冯道明,他与曹忠贤所说的如出一辙,可见这曹忠贤并未包藏祸心,当即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曹爱卿与朕想到一块去了,可有人说朕这样做会失民心呐。”

曹忠贤冷笑一声,继而又道:“陛下,百姓们只要有地种,有粮食吃,谁会在乎一个雁门关的得失呢。”

郑奇渊哈哈一笑,道:“此言甚得朕心呐,诸位爱卿若无事那便退朝吧!”

曹忠贤出了奉天殿,回眸眺望了一眼奉天殿内雕刻九龙的金椅,轻笑着摇头,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如今这小皇帝殊不知,若雁门关失守,他丢的不光是民心,还有这偌大的皇宫。北蟒挥兵四十万不过是马前卒,倘若真攻下雁门关那北蟒便会直接倾全国之力如饿虎扑食般直奔长安而来,只要能够攻下长安,那璃阳的布局便是犹如一滩散沙,如何能够抵挡住北蟒这只洪水猛兽。

他想看到北蟒攻打幽州,然后坐收渔翁之利。这无疑是痴人说梦,便是连那小孩子也知晓餐桌上吃肉要挑拣最肥最大的一块,北蟒会放弃长安这块大腿反而奔赴幽州去食那碎肉?还妄想以晋阳与定州为防线打消北蟒南下的念头,简直是可笑至极。

繁华的长安街道上,曹忠贤走进一家小面馆,这是他经常来的一家,褪去官袍的他更像是一位教书先生,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书生气质,没有人会知晓那扰乱朝堂令人憎恶的曹丞相就在此处。

曹忠贤走上二楼点了一碗阳春面,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便是静坐等候。

店小二擦拭着桌面,热情的招呼着:“这位爷,您好些日子没来了吧。”

曹忠贤呵呵一笑,回道:“家中有些事情,所以外出了几日,便是来的少了。”

店小二笑着摇头叹息着道:“都不容易啊,你说我这忙死忙活的才能挣个温饱钱,你瞅瞅人家那说书先生,光是这一场就得不少银子呢。”

曹忠贤笑而不语,这店小二也在客人的吆喝声中跑开了。

二楼下小台上,那老先生醒目一拍,便是开口说道:“臣闻君子乐的其志,小人乐的其事。这李林燕慷慨赴死被断头颅,宏博清恼羞成怒欲要亲手掐死那老奸巨猾的曹忠贤,范进焚烧真迹闭口一言不进郁郁而终,只留下一本天书流传后世......”

曹忠贤脸上并未有太多神情,每当这说书先生醒目一拍便是获得满堂喝彩,他也是轻轻点头拍手称好。

一碗阳春面只是简单吃了几口,等到说书先生讲完,曹忠贤便将店小二招呼了过来,从钱袋里取出一些银子递到他面前道:“这二两银子赏他,剩下是赏你的。”

店小二将银子捧在手里颠了颠,份量很足,满脸堆笑的目送曹忠贤离开,待收回目光看了眼餐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筷的阳春面,感慨了一句:“这爷还真是个怪人,酒只喝三杯,面只吃两口....这一碗面多少人想吃还吃不上呢,唉....这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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