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的好意臣弟心领,王妃就真的不必……”
“不行!”
帝王拒绝,并替他决定:“如果你不肯选,那朕就替你选,到时候可要好好待人家”
谢辰敖不自在挠了挠头,垂下脸,嗫嚅半晌才说了句。
“还是讨论下前线的战事,他们应该到了,且打得差不多,应该不需要臣弟支援”
谢辰瑜拍了拍手边厚厚一摞的奏折,捶着久坐的腰背,难得苦笑。
“朕才刚处理完,你别催”
“打得挺好,尤其是郑遇骁,看不出来那小子还是个猛将,单枪匹马偷袭敌营,把他们的首领活捉,拿了个头功”
“等他回来朕要好好赏他”
“正好四妹妹也能放心”
谢辰瑜忍不住摩拳擦掌,连善国公都一并高看了几眼。
“这几年低调低调,竟养了这么個好儿子”
谢辰敖有点儿不自在。
他虽然不八卦也不爱打听闲事,该知道的也还是会知道些,神情不自在。
“皇上就没觉得别扭吗?”
“什么意思?”,谢辰瑜一时不明白。
谢辰敖直接了当说皇后娘娘当初差点儿嫁入善国公府,战场上那个可是你曾经的情敌。
谢辰瑜脸色拉下来:“别胡说八道,那明明是朕的妹夫”
谢辰敖眼睛都直了。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皇上管谁套近乎。
以前都是君臣,现在都直接喊妹夫了。
“看来皇兄对郑驸马的确欣赏”
谢辰瑜爽朗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待会儿你去一趟善国公府,替朕先把好消息送过去,郑驸马立头功,朕等他们凯旋还要论功行赏”
“是”
——
送走谢辰敖,谢辰瑜去了椒房宫。
皇后正整理待选秀女的名单,自从上次二人不欢而散,帝后二人已经好些天没见过。
谢辰瑜过来,也正是因为殿选的事。
“上次是朕不对,皇后别放在心上”
“殿选的事你来安排,朕会一个一个选,人多就多,朕腾挪出两天时间来皇后看够吗?”
皇后受宠若惊,眼睛咕噜噜看着谢辰瑜。
“够……足够了”
“那就好”
“还有一桩事要请皇后准备,大军预计在八月底凯旋,他们打了大胜仗,到时候有庆功宴还有接风宴,就有劳皇后预备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皇后面如平镜,心里却一团死灰冰冷。
打胜仗了?还要庆功还要接风洗尘?那善国公郑家岂不又要更上一层楼,四公主岂不又高了一位。
她双手死死抓住衣角:不行,绝对不行。
面上笑得开怀:“皇上放心,臣妾一定置办妥当”
——
大盛朝打了胜仗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从塞外飞到京城,再传到南边的大地。
百姓们议论纷纷,个个情绪高涨,连大街上的小摊贩都比平常生意好。
他们交头接耳讨论着小郑将军如何如何神勇,如何如何把北疆的异邦打得落花流水,顺便还带兵把城门楼加高加固,让敌人无机可乘。
“年纪轻轻就有这等胆识,可谓前途无量啊”
“锦楼戏园的说书先生已经开始说这出了,你们都去看吗?我可是要去了”
“我也想去,啧啧啧,真是大开眼界,咱们大盛朝很少有这样的英雄”
“是啊,百姓之福,江山之福啊”
——
风言风语传到宫里,皇后知道,庆太妃当然也知道。
她甚至还给皇后发话,说不要怕,属于咱们的好消息只怕也快传来了。
长寿宫偏殿,庆太妃对着儿子的遗像咬紧牙关。
“孩子你再等等娘”
“你别害怕,娘办完这点儿小事很快就来找你”
“娘绝对不会放任那些害你的人逍遥法外,他们吃香喝辣,咱们母子阴阳相隔,凭什么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军班师回朝的时间比预计得早。
若是顺利,他们甚至能赶上中秋节。
善国公府的正堂院,谢景芷带着一双儿女笑着给祖母请安。
“娘放心,遇骁他一定能好端端回来的”
“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出游,去南边儿暖和的地方看看,等到夏天天热,咱们再往北走”
善国公夫人身体已经不大好,拉着谢景芷的手眼泪汪汪。
“遇骁有你这个好媳妇,我老婆子就是死也放心了”
“你虽是公主之尊,却从未摆过架子,只当自己是晚辈,奉养我们,承欢膝下,比儿子还强十倍不止”
“孩子,你和你的三姐姐一样,都是京城里的世家佳媳”
谢景芷含泪摇头:“我不是,我三姐姐才是”
说着闲话,忽然前院有小厮风风火火来报。
善国公夫人定睛一看,竟是跟在郑遇骁身边去战场的几个善武的小厮。
她急急忙忙把小厮叫进来,问是什么事,为什么提前回来。
那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沙哑着嗓子说。
“老夫人,公主殿下,驸马爷受伤中毒生命垂危,军中的大夫束手无策,小的只好偷偷回来禀报,看能不能先拿些药材过去,待会儿还要去宫里禀报皇上”
善国公老夫人立时晕了过去。
谢景芷也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
“什么意思,什么是受伤中毒,不是凯旋了还立了头功吗?”
“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那小厮哭丧着脸:“小的哪儿敢胡说,世子爷的确立了头功,可他腿上受了箭伤,原本军医包扎过,伤口也很快好了”
“后来不知怎的,那伤口突然恶化起来,现在已经长了脓疮,世子爷也高热不止,您快弄些清热解毒的药材,对了,百年的老参也要几根,全靠这个吊命呢”
百年老参并不好找,行市上三五十年的已经是顶好的。
善国公老夫人还是咬着牙:“去找,管他几千两银子,只要能找到,倾家荡产也要买来”
“我什么都不要,只求我儿子好好的”
谢景芷突然发话。
“我的嫁妆里有三株,是我母后攒了很久才得的,都给我了”
东西收拾妥当,他们先另外派人驾马车送东西,又将那小厮送入皇宫。
直到后半夜,一切才安排妥当。
此时,谢景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摸脸,全都是泪痕。
湿了又干,干了又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