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你不懂，建一个厂子、创一个牌子，那都是很不容易的。 我和你妈费了这么多工夫，投入这么大的本钱，吉盛源的保健品好不容易在市场上站住脚了。 这个时候分家？那不是自寻死路么？不行，这绝对不行。”
许世彦赶忙摆手，示意儿子不要瞎掺和。 “爸爸，你先别急啊，听我仔细跟你说。”
许海源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反对就打住，而是笑着跟许世彦解释。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听管爷爷那意思，就是想让你和我妈，在咱这边也整个保健品厂。 这样可以增加就业。 如今不少企业都停工停产，工人没活干。 如果能有个前景不错的厂子，也能帮着解决一部分剩余劳动力。对吧？”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一来上面肯定会给很多优惠政策、大力支持。 二来现在那个厂子在大南方，对北方市场来说，不太友好，运输成本太高。 不如在东北来个分厂，两边正好一南一北相互配合。”
许海源不急不缓，一点一点给他爸解释。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就算你不在东北办厂子，也会有人建厂。 生产同类型产品，跟我妈那头争夺市场和消费者。 既然这样，那为啥不能咱自己建厂子生产呢？ 眼下南方的厂子已经起来了，借着机会把北方的厂子也发展起来。 南北联合，借助优势，其他小厂子还能干得过你俩？”
“等两个厂子都发展起来了，那肯定会有资源、市场等各方面的矛盾。 就算没有，你俩也可以找机会让它有，然后借机会分家。 这样一来国企和私企就分开了，免得后面埋雷。 分家了就是俩厂子，到时候争市场、争口碑，肯定就要加大宣传力度。 要是你俩再狠一点儿，还可以打个官司啥的，争夺一些商标权、配方权之类。 你们越闹，知名度就越大，就越能吸引公众注意力。 这种，比打广告还有用呢。”
“在商战中，打架是增加曝光度和聚焦品牌的最好办法。 会不断强化消费者对双方品牌的认知，从而引导消费者的购买习惯。 再一个，打架拼的是核心竞争力。 为了赢过对方，双方都会在品质、价格、营销等方面提升实力。 这样，产品会越做越好，竞争力也会越来越强。 所以，很多时候，表面上看着是老大和老二在打架，这又何尝不是在清理战场、重新定义市场秩序？”
“你们两个厂子这么闹，遭殃的是那些也想跟在后面分一杯羹的小厂。 到时候，既抢占了市场、提高了品牌知名度，又解决了隐患，不挺好的么？”
许海源依旧笑着，语气很平静，只是那双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透露出这娃腹黑的本质。 许世彦都听傻了，他从来不知道，市场营销还可以使用这种手段。 “你这，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许世彦看着自家大儿，一脸不解。 自家这儿子聪明到近乎妖孽，这个他们夫妻早都有认知。 可，这也太玄乎了吧？一个初中生，懂这么多？ “书里看的啊，去首都那次，我不是去书店买了好多书么？ 有空的时候，我会翻一翻看看。”
许海源耸了耸肩膀，一脸的平静。 “爸，再给你们一个建议，你和我妈需要去念书进修了。 尤其是我妈，她没上过学，现在这点儿知识都是自学来的。 要是搁以前，整个小公司也就罢了。 如今保健品厂一年几个亿的销售额，估计明年还会涨，我妈再管理起来，可能很吃力。”
“一个企业的创始人可以文化不高，但是想要把一个成熟企业管理好，必须有一定的文化积累，有敏锐的商业嗅觉。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你俩都应该去上个学，找个商学院之类的地方进修一下，有好处。”
许海源一脸严肃的给老爸提建议。 许世彦愣住了，手里的东西也忘了收拾。“是啊，你妈是该去上个学。”
他好歹还有个农大的毕业证，再者又是在国企上班，不管咋地还有上头给兜底。 但是苏安瑛不一样，眼下是双方合作，有他在后面撑着。 将来若真是照着大儿子说的那样分了家，苏安瑛那边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困难。 倒不是说上了学就百分百有用，但好歹能开拓一下眼界，提高对市场的认知。 总归来说，还是有好处的。 毕竟，他家大儿子还小，目前才初三，离着大学毕业接班，还有好多年呢。 这期间，他们两口子好歹也得把企业维持住，不能儿子还没毕业，吉盛源就经营不下去了。 “嗯，这事儿过年的时候，我跟你妈商议一下。”
既然要读书，就得读个好点儿的，这事儿得仔细谋划一下才行。 “走吧，时候不早了，咱们下去集合，还得跟领队说一声儿，咱们定了软卧。”
许世彦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于是结束跟儿子的谈话。 正好行李都收拾完，爷俩拎着箱子下楼，跟其他人汇合。 许世彦见了领队的老师，跟人家说了声儿车票的事，并表示了歉意。 领队的老师已经知道了许世彦的身份，再一听是管书记给定的票，他们能说啥？ 连忙表示没关系，等会儿去车站把原本的票退了就行。 所有参加比赛的人员都到齐之后，领队老师带着大家坐上了专门准备的大客车，直奔火车站。 到了地方，先去退了四张票，然后才把车票发给大家。 一行人带着行李检票上车，许世彦领着儿子还有那两个老师，直奔软卧的车厢，其他人则是去硬座车厢。 从浑江到长春不到十个钟头，又是晚间坐车的人没那么多，会有很多空座，到时候随便找地方躺着就行。 许世彦他们四个人正好一间软卧，里面挺宽敞的。 许海源睡上铺，许世彦睡下铺，那两位老师睡另一边。 门一关，就是个小房间，隔绝了外面的吵闹，也相对更安全。 大晚上的也没心思唠嗑说笑，各自收拾了躺下，不多时便睡着。 等着一觉醒来，外面隐隐发白，快天亮了。 于是去洗把脸收拾收拾，从包里翻出火腿肠、方便面、茶叶蛋还有饭盒，打点儿热水泡碗面，早饭轻松解决。 早晨六点来钟的时候，车上人就多了起来，不少省城周边的人，都坐这趟车进城上班。 不到七点，火车到站，许世彦等人下车汇合，一起出站。 比赛在教育学院举行，所有来参赛的学生还有陪同人员，也应该住在那边。 结果刚出了车站，就看见有人举着牌子，上头写了许世彦的名。 那还用说么？肯定是管恩学给省里打了电话，省里这边安排了人接站。 许世彦跟领队的老师说了声儿，便带着许海源还有那两位老师朝着举牌的接待人员走去。 对方确认了许世彦的身份后，格外客气。 “许总，领导知道您来，特地安排的宾馆，请跟我们来吧。”
就这样，许世彦一行上了车，直奔省宾馆。 省宾馆坐落在省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建于五八年，占地面积近五万平，有各种房间近三百个，大小会议室二十多个。 这地方，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目前来说，只做招待用。 这里环境优雅、设施齐全、交通便利。 而且跟教育学院都在同一条大街上，距离也不是特别远，许海源去比赛还是很方便的。 跟着许世彦爷俩过来的那两位老师，直接就傻眼了。 他们哪里住过这么好的宾馆？往常出门，都是住招待所。 这地方住一晚上得花多少钱啊？ “许总，那个我们住这儿不适合吧？要不然我俩还是去教育学院那边住，就不麻烦许总了。”
俩人都觉得不太得劲儿，人家是冲着许世彦才给安排的房间，他俩跟着蹭住，好像不合适。 “领导知道许总是陪着儿子来比赛，随行的还有两位老师，所以特地定了两间房。 许总，领导说今天您好好休息，明天有个会需要您参加，而且接下来几天，都有会议安排。 所以陪同令公子比赛的事，就得劳烦这二位老师了。”
不等许世彦说话，那边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先开口了。 那俩老师一听，不再纠结。 原本就应该是他俩陪着许海源比赛，这是他们的职责。 能跟着许世彦借光，一路吃住有人管，还能住这么好的宾馆，他们自然是乐得。 “许总放心，海源参加比赛的事，交给我们就好。”
这边给安排了两间房，许世彦爷俩住了间双人套房，里面挺宽敞，各种条件都不错。 爷俩把行李放好，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后许世彦就带着许海源去拜访迟浩等人。 到省城第一天就在拜访亲友中度过。 第二天上午，有人过来接许世彦去开会，同时还安排了车，送许海源去比赛。 全省初中生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在省教育学院举行。 这个竞赛本身就是为高中参加全国赛和世界赛提前选拔好苗子，以便于目的明确的进行培养，所以赛制也是仿照了高中的赛制。 一般都是分两天进行，第一天是理论部分，考试三小时，满分一百六十分。 第二天是实验部分，考试三小时，满分四十分。 学生们带着考试用的文具进了考场，随行的老师就在休息区焦急等待。 能来参加省级赛的，那都是各个学校甚至各个县市的尖子生，老师的心头肉。 那些老师甚至比家长还紧张，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超常发挥，考出好成绩。 考场内孩子们奋笔疾书，考场外老师们一个个急的搓着手来回走，一个个嘴里还念念有词。 三个小时，不管对老师孩子学生都是一场煎熬。 另一边，许世彦在开会前，去见了几位省里主要领导。 估计是领导听管恩学说了一些事情，所以见到许世彦之后，都在询问保健品厂的一些事情。 尤其对市场上出现仿冒、抄袭的现象，进行了讨论，试图找出解决办法。 许世彦受儿子的启发，也琢磨出一点门道来，于是就跟领导聊了很多。 并且透露出，想要在东北再建一处分厂的意思。 果然不出许海源所料，领导一听格外高兴，许诺了很多优惠条件。 “行，那就这样，具体计划，回头你跟老管他们商议了之后，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放心，省里一定会给最大力度的支持和优惠。”
谈话到最后，领导拍了拍许世彦肩膀，笑道。 “多谢领导的照顾，这事儿我回去就办，抓紧办，必须办好、办漂亮。”
许世彦赶紧点头承诺。 正好，这时候秘书进来通知，说是会议时间到了。于是众人一起移步会议室，开会。 年底，会议本来就多，各种工作总结、汇报。 原本这些不需要许世彦参加，可他这不是来省里了么？领导点名让他参加，他能怎么办？ 好在不用他上台讲话，只要在底下听着就行，那就听吧。 就这样，许世彦天天开会，许海源则是去比赛。 十八十九两天，物理的理论和实验都结束，其他参赛的老师和学生都各自离开返程。 许海源也能休息一下，找两位老师陪着他，一起出去逛逛。 许海源出门最爱去的地方，是书店。 只要发现了家里没有的书，他都会认真翻阅挑选，觉得好的就买回家去。 二十一号，化学竞赛开始，依旧还是在教育学院，同样还是两天赛程。 省级赛的成绩不是当时就出来，要回去等结果，所以两天比赛结束，许海源他们也就可以返程了。 许世彦连着开了好几天会，脑袋都快要炸了。 好在这一趟来省城，收获还算不错，几位领导都承诺了不少优惠政策。 同时，领导也向许世彦透露，有意将参业公司转为省属企业。 毕竟现在的参业公司下属有参场、人参加工厂、饮料厂、矿泉水厂、制药厂、保健品厂、日化厂。 同时还有参股的肥料厂、地板厂、冰山饮料厂、吉盛源保健品厂。 而且，每个厂子规模都不小，每年的利润很可观。 应该说，现在的东方参业公司在省里也算数一数二的企业了。 出口创汇能力更是无人能比，每年的利税都名列前茅。 现在还归市里管辖，有点儿说不过去。 所以上面的意思，就是把市属的东方参业公司，变为省属东方参业集团，许世彦出任集团公司总经理。 从市属变为省属，企业的等级提高，许世彦这个总经理的级别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可是好事情，许世彦当然没理由反对，他巴不得呢。 许世彦估计，市里不会轻易放手，可省领导既然提起这事来，那就是有了大概。 反正扯皮也是市里和省里的事，跟许世彦无关，不管是市属还是省属，他只要安心管好公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