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本来已经走远。
“季秘书，要不您去提醒一下秦总。”
男秘书笑着恳求季染。
“我叫了秦总两次，他都没什么反应。”
季染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秦林城握着手机，抿唇站在她刚刚坐过的位置旁，卡其色风衣将他衬得风姿卓然。
登个机还得三请四邀，真是个难伺候的人！
季染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秦总，您不走吗？”
她走到他面前，看似尊敬有加，实则淡漠疏离得很。
“登机时间到了。”
秦林城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迈开脚步，走向登机口。
头等舱宽敞明亮，季染一坐下，就让空姐拿来毛毯。
她放下靠背，舒舒服服地躺下，卷起毛毯背对秦林城，避免有任何交流。
飞机平稳起飞，季染并没有睡着。
她本来就浅眠，秦林城在边上，就更加不可能安然入睡。
他知道她是在装睡。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为了小医生，为了复仇，她真是什么都能忍。
秦林城合上手里的财经杂志，手肘撑着桌面，揉捏眉心。
毯子滑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音，他弯腰捡起，抓在手里。
淡淡的青草香，在鼻尖蔓延开来，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起身坐到她旁边，将毯子轻轻盖到她身上。
她浑身变得僵硬，牙齿咬住口腔内壁，连大气都不喘。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将落未落，最后握成拳头收回。
忽然之间，他不知道，让她做秘书的意义在哪里。
等着让她捅一刀吗？捅过之后呢，她还是会走，会和小医生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这般无能为力过。
对于她，已经不清楚是恨意多一些，还是占有欲多一些，又或者，亦有别的情感掺杂其中。
他还理不清楚。
就只能，变着法子让她回来，待在他身边。
哪怕，只是做他的秘书。
哪怕，她可能别有居心。
他没有再回到自己的座位，紧挨她坐着。
她连动都不敢动，维持着侧卧的姿势，直到飞机降落。
南城是一座海滨城市，空气里弥漫着咸湿的味道。
秦林城亲自来谈项目，让对方公司受宠若惊，对方老总提前了足足两个小时，到机场接机。
“秦总，这边请，您一路辛苦了。”
秦林城微微颔首，有些淡漠，态度高高在上，弄得对方老总尴尬不已。
外界一直盛传，秦林城不好相处，为人冷漠绝情。
这么一看，果然传闻不假。
对方老总默默擦了一把冷汗，谨小慎微地跟在后面。
看情形，根本不像钟艾说的，是个挺重要的项目，根本是对方求着和秦氏集团合作。
他们入住了当地的五星级酒店。
季染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将文件资料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翻阅起来。
君盛集团，南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来接机那位，就是君盛的掌门人李维君。
来之前，季染大致了解过合作的项目。
普通的商业合作，没什么漏洞。
李维君又是个谦和中庸的人，和秦氏集团多年来维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也不可能会和秦林城撕破脸皮。
南城之行，对自己的复仇，毫无帮助，她找不出任何可以攻击秦林城的点。
于是，她兴致乏乏，便没怎么用心了。
想想也是，能被她拿捏住把柄的项目，秦林城就不会带她一起来。
他对她，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手机铃声响起。
“钟秘书，晚饭安排在君盛酒店，半小时后出发。”
男秘书在电话里通知。
“好的，谢谢。”
她本来都已经点了外卖，君盛安排的饭局，她不是很想去，懒得应付酒桌上的各种应酬。
又不得不去。
秦林城说了，她一个秘书，没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出差没得选，应酬更加没得选。
季染挑了一身职业套装，头发挽起，化了个淡妆，俨然一副中规中矩的秘书装扮。
男秘书开车，秦林城坐在后排，季染自觉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秦林城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男秘书透过后视镜，敏锐地捕捉到。
“季秘书，要不您还是坐后面吧。”
男秘书轻声提醒。
“副驾驶坐着不太舒服。”
季染系好安全带：“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
坐后面，才是如坐针毡地不舒服。
男秘书觉得，有一道冰冷的目光盯着他，后背阵阵发凉，一路胆战心惊。
季染淡然地看向车窗外。
南城她是第一次来。
傍晚时分，夜市发达，街头热闹非凡，街边有很多小吃，车子经过时，香味飘进车里，闻着就很美味。
有几对年轻的情侣，手牵着手，捧着热气腾腾的小吃，时不时投喂对方。
海风吹来，车外的空气里，满是浪漫的味道。
季染平静如水的面容，浮上浅浅的笑意。
她曾经理想的生活，也是闲暇时，和相爱的人，漫步在大街小巷，吃着便宜又好吃的小吃。
她在闹，他在笑。
要求并不高，所求并不多，却从来没能如愿。
等程鸣醒过来……
她未来的计划里，有程鸣。
秦林城坐在后面，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注意到她一直看着车窗外。
顺着她的目光，他也看向外面。
并没有什么特别，京州的夜市也是如此。
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更不会明白，有什么能如此吸引她的目光。
车子很快抵达君盛酒店。
李维君上前打开车门：“秦总，欢迎欢迎。”
秦林城扣起西装扣子，迈出修长的腿，优雅地下车。
“秦总，容我介绍一下。”
李维君将身旁的一个女孩子，拉到跟前。
“这是小女李清然，刚刚大学毕业，进入公司。以后请秦总多多关照。”
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长发披肩，笑起来很甜很纯，对着秦林城时，有一丝丝羞怯。
“秦总，您好。”
她的声音清脆柔软。
受尽宠爱长大的女孩子，跟她完全不一样，跟徐媛媛似乎也不太一样。
秦林城只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怎么入眼。
“然然，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秦总他们进去啊。”
李维君见自家女儿，害羞得愣在一旁，笑着催促她。
秦林城脚步一顿：“你刚才，叫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