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没想到，秦林城会让她以秘书身份，参加董事会。
钟艾事先给了她一份议程表，她盯着上面的文字，再三确认。
除了讨论京南路项目外，还有万特当年遗留项目的收尾情况。
秦林城就不怕被她抓到把柄？他真的太过自信，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拿着议程表，半天回不了神。
钟艾在一旁，讲了一堆会上的注意事项，介绍了每一位董事的性格脾气，事无巨细，毫无保留。
“季秘书，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董事会的流程，季染跟钟艾一样清楚。她不明白，钟艾为何要多此一举，跟她讲这么多。
“谢谢，我都清楚了。”
钟艾合上文件：“那就好。”
季染笑问：“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么多？是怕我应付不来，在会上丢脸？”
钟艾抿唇，思考了几秒。
“是秦总的吩咐，他不希望，您被个别董事为难。”
她一个跟在总裁身后的小秘书，谁会为难她？
“季秘书，其实秦总他，挺关心你的。”
不止关心，还有在意。
她前些天问秦林城，是否相信季染。
秦林城当时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随后回了一句，她不是挨了巴掌，不还手的人。
钟艾想，秦林城并不相信季染，他明知道季染想干什么，却仍由着她“乱来”。
放任到何种程度，钟艾吃不准。
作为秘书，她只管按照秦林城的吩咐行事。
季染嗤之以鼻，她没看出来，秦林城哪里关心她。
如果盛碗粥的举手之劳，也算是关心，那她无话可说。
更何况，她也不需要他的关心。
很快到了董事会那天。
有几位董事，季染认得，是万特的“老人”，绝大部分她不认识。
董事们都认识季染，看到她后，表情各异，免不了窃窃私语。
“秦总，季小姐怕是不适合参加吧。”
会议开始前，有资格较老的董事，直接提出异议。
秦林城冷着脸，目光犀利地盯着说话的董事。
“哪里不合适，你倒是说来听听。”
“季小姐先后在万特、赫格任高管，做您的秘书，就已经很不合适，再来参加董事会，谁能保证公司机密不被泄露？”
其他董事纷纷附和。
“说的有道理啊。”
秦林城手指敲着桌面，不动声色。
“正因为季秘书在万特、赫格任过高管，我才让她参加今天的会议。在座的，有比她更了解这两家公司吗？”
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纷纷噤声。
秦林城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浪费了十分钟，大家时间都很宝贵，切入正题吧。”
纵使还有人心中有意见，也不敢再强行出头，驳了秦林城的面子。
季染坐在秦林城身侧，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这种场合，轮不到她说话，也不需要她说话。
她只管带着耳朵认真听，不逃过任何细节。
京南路的项目，有董事认为是个无底洞，要求减少资金投入，被秦林城给否了。
结合上次在秦林城手机里翻到的短信，季染判断因为京南路项目，秦氏集团的资金周转恐怕真的出了问题。
秦林城对环保城和物联网项目，自信又执着，没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
处于权力巅峰的男人，根本看不到项目存在的诸多问题，听不进任何意见。
反对秦林城一意孤行的董事，不在少数，季染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下。
最好的瓦解方式，都是从内部开始。
季染继续聚精会神地听着，对在场的人，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进行了分析判断。
讲到万特集团时，她的心陡然一紧，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握起了拳头。
成也万特，败也万特。
万特对季染而言，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想让自己淡然处之，像刚才听京南路项目般淡定，都有些困难。
秦林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将她的紧张，克制，尽收眼底。
“万特遗留下来的项目，基本都已经收尾，包括京州城郊的项目，我们先后建成了……”
负责推动项目的总经理汇报着。
京州城郊的项目，有一部分建在天使孤儿院的地皮上。
经理汇报完，有董事发难。
“这些项目，照理能够带来巨额利润，但实际情况，并没有，我想知道原因。”
季染亦不解。
那些项目她或多或少经手过，基本都是好项目，当年费了不少精力，才拿到手。
从报表上看，虽然有利润，但比起预期，确实差了一大截。
总经理看向秦林城，欲言又止。
秦林城接过话题，淡定平静：“万特的那些项目，根本目的不在于赚取利润。这点难道还需要再强调一遍吗？”
不是为了赚取利润，难道是为了做慈善？
季染在心底冷笑。
他这分明是在为决策失误找借口。京南路项目失败，他还能用同样的借口？
季染的注意力，在项目总经理身上。
周毅安，负责万特遗留项目的总经理，手里应该掌握了不少资料。之前很神秘，秦氏集团都没有公布过这号人物。
值得她好好去调查一番。
“不是为了赚钱，那是为了什么？”
唯利是图的董事，双手摊在桌上。
秦林城睨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说是为了什么？有些话，我不会说第二遍。”
会议在继续。
其他议题，还涉及和君盛的合作事宜。
整场会议，季染捕捉到庞大的信息量。
会后，秦林城将她留在会议室，窗外夕阳余晖，室内很安静。
“有收获吗？”
秦林城坐在位置上，忽地开口问她。
季染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问这话是几个意思。
“秦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林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挑起她的下巴，深沉的眼睛，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
“你在紧张什么？”
季染勉强扯出一抹笑，不躲不闪，回视他的目光。
“太久没参加高层会议，难免紧张。收获自然是有的，看到了秦氏集团内部，并非风平浪静，有些项目效果不好，也有人在反对你。”
秦林城靠近她的脸，在她耳边：“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参加这个会议吗？”
季染十指收紧，攥住衣角。
难道他已经知道她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