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惊慌失措地抬头，手里的鼠标甩了出去。
开门进来的是方才那位女秘书。
季染松了一口气，站直身体，恢复一贯的镇定自如，不着痕迹地将鼠标放回原来的位置。
“怎么不敲门？”
女秘书在门打开的瞬间，不经意地撞见了季染的神情动作。
“对不起，季助理。”
女秘书站在门框处，极有分寸地不再往里走一步。
“有什么事情吗？”
季染倚着办公桌，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气质绝美冷淡。
女秘书被她的气势震慑住，眨了一下眼睛，指向茶几上的糕点。
“我来收拾一下。”
季染顺着女秘书的手，看向茶几，微微颔首：“辛苦。”
女秘书手脚麻利地收拾好餐具，退出办公室。
季染抬手看了眼腕表，疾步走向门口，将门反锁。
她走回办公桌，重新点开文件夹，一目十行地浏览下去。
凯盛的投资计划书堪称完美。
合作的公司，都是精挑细选，想要撬走，根本不可能。
秦林城既然知道周树嘉是竞争对手，就不可能不防着他。
问题是，他还不知道周树嘉背后的支持者，就有可能防不胜防。
摩菲的根基极深，牵扯的利益盘根错杂，支持周树嘉的人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
不把支持者挖出来，季染着实不放心。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为达目的，会无所不用其极。
季染假意合作，冒了很大的风险。
秦林城是绝对不会允许，也舍不得她去冒风险的。
不告诉秦林城，是她斟酌再三的结果。
她有信心，不被周树嘉利用，也有信心，让自己安然无恙。
万一秦林城对她有所误会，她想，到时候总可以解释清楚。
季染把什么都想好了。
唯独没有想到，秦林城最在乎的是什么。
季染拷贝走了电脑里的资料……
之后，她坦然地坐在沙发上，静等秦林城回来。
秦林城给季染留足了时间。
车子绕着京州主城区开了几圈，碰到下班高峰期，堵在半路。
“堵车了，要晚点到。”
他给她打了电话，嗓音温和，神情却是微冷。
“没关系，我等你。”季染手里捧着一本金融杂志：“我拿了你办公室的杂志在看，没觉得无聊。”
秦林城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真皮座椅。
她明着告诉他，她待在他办公室，不怕日后他怀疑她？
“饿了的话，让秘书室准备吃的。”
季染抱着手机，笑得一脸幸福。
-
秦林城回到公司时，已是傍晚。
公司每个楼层的灯，逐一熄灭。
秦林城走进办公室，室内光线昏暗，寂静无声。
目光扫了一圈，看到抱着毯子，窝在沙发里的季染，冷峻的眉眼变得温柔。
他轻轻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撩起她垂落的长发。
季染睡得沉，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肢。
熟悉的松木香，让她觉得无比依赖心安。
“染染。”
他放低声音，在她耳边。
“阿城，别吵，让我再睡会。”
睡得天昏地暗的季染，脑袋深深埋进秦林城怀里。
秦林城勾了勾嘴角，轻抚她的脑袋，他抬眸看向办公桌，眼神深沉暗淡。
他慢慢地，一点点地掰开她环绕在他腰间的手，起身走向办公桌。
昏暗的灯光下，电脑屏幕的冷光，照在五官分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冷意。
秦林城点开文件夹。
轻易查到复制记录，就在今天下午。
他的心，急剧下沉。
哪怕对此早有心里准备，真到这一刻，心中还是掀起狂风暴雨，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平静美好。
隐忍下怒气，狂风暴雨渐渐停歇，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失望和痛苦无边无际蔓延。
他关掉电脑，仰靠着办公椅，闭起眼睛，手背覆在额头上，陷入死寂。
季染悠悠转醒，坐起身子，一眼看到秦林城，看上去疲倦不已。
她将毯子放到一旁，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他似乎睡着了，对她的靠近，没有觉察出半分。
直到她柔软的指腹，按压住他的太阳穴。
他蓦地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拉，她顺势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是不是很累？”
她望进他的眼底，里面有几缕淡淡的红血丝，她的心，不自觉地抽痛了一下。
秦林城应该很累。
秦氏和京南路项目，或多或少给他造成了损失，凯盛成立没几年，根基还不够稳。
他一边要和其他公司竞争，一边要和周树嘉等人斗智斗勇。
在这种艰难的处境里，她还要求他放赫格和徐氏一马，过分而又无理的要求，他都应承了下来。
此刻，季染心里很不好受，五味杂成。
越是觉得有所亏欠，就越想暗地里，帮他一把，成为他的助力。
“下午的洽谈不顺利吗？”
秦林城揉捏她的掌心，移到唇边，亲吻着。
“对方有点犹豫不决，不过总体还算顺利。”
季染往他怀里靠了靠。
“下次洽谈，你可以把我带上。毕竟，我是你的助理，总不能白拿工资不干活。”
秦林城的脸，贴着她的背部，汲取她身上的芳香。
“好，下次一起去。”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季染没有看到他暗淡的脸色，只以为他是太累。
“我们回家吧，崽崽和荞荞在家里该等着急了。”
季染微微偏过脸，低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
他吻了吻她的脖子，热气喷洒，呼吸交织。
“嗯，回家。”
秦林城扣住季染的腰肢，坐着将她抱起来。
“你不是累吗？还抱我……”
他埋头在她脖颈处，吮吸了一下，娇嫩的肌肤上，瞬间形成一点红色。
“抱老婆怎么可能会觉得累。”
季染只准他抱到办公室门口，再怎么说，也是在公司，还是得注意一下形象。
秦林城拗不过她，将她放下后，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走进电梯。
一路牵着她到地下车库，上了车都不曾放开。
车子驶进观澜别墅，停在院子里。
司机打开车门，秦林城先下车，站在车门外，朝季染伸出手。
季染弯着腰，将手放到他的掌心，高跟鞋踩向地面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秦林城和季染的目光，同时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