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u盘在路灯的照耀下，泛起一层淡淡的光。
季染的瞳孔，猛地一缩，弯腰去捡。
秦林城先她一步，捡起u盘，握在手里瞧着。
季染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染染，这是你的？”
他将u盘递到她面前。
“带着这个做什么？”
季染指尖微颤，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容，有些僵硬。
“有些文件看不完，拷回来看看。”
她拿过他手里的u盘，塞回口袋。
秦林城洞悉一切的目光，掠过她的眉眼，她眼神回避，不敢同他对视。
“染染，公司不允许员工私自带u盘，更不允许拷贝资料出来。”
员工手册保密条款里，清楚地写着这一条。
季染不是没有看到。
“这样啊，我还没看员工手册。阿城，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你是我太太，自然可以例外。”
秦林城给了她一个百分之百信任的眼神。
“那不行！公司的纪律，我应该和其他员工一样遵照执行。”
她靠在他肩头，放在口袋里握u盘的手，收紧了拳头。
秦林城的目光，落在凸起的口袋。
她不知道，公司所有电脑，都禁设了拷贝功能，他的电脑，安全等级更是一升再升。
没有他的默许，她连一个字都看不到，更别说拷贝出重要资料了。
“所谓的技术安全，防的是对公司别有用心的人。染染，我相信你，不会做对我不利，对凯盛不利的事情。”
虽然她的出发点是为了秦林城，但他这么说，她心里多少还是觉得心虚。
挽住他手臂的手，收了几分力，手指紧揪他的衣袖，以此掩盖真实的情绪。
她所有的小动作，都没能逃脱他的眼睛。
夜色里，他看向灯光明亮的屋内，眼底灰蒙蒙一片。
季染一门心思，想着如何与周树嘉周旋，并没有注意到秦林城低落的情绪。
深夜，万籁俱寂。
季染偷偷从床上爬起来，她摇了摇秦林城的胳膊。
“阿城？”
秦林城呼吸沉稳，似乎睡得很死。
季染又再三确认。
“秦林城？”
药效起了作用，秦林城没什么反应。
季染捂住胸口，蹑手蹑脚地下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几乎同时，秦林城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他坐起身，拉开床头柜，伸手拿出香烟和打火机。
背靠着床，指间捏着香烟，把玩着金色的打火机，指关节泛白。
“啪嗒”一下一下，打火机幽蓝色的光，在漆黑的卧室里，明明灭灭。
火光照亮幽深的眼底，冰冷刺骨。
睡觉前，她端给他的牛奶里，加了安眠药。
他没料想到，为了和周树嘉合作，为了离开他，她会给他下药。
嘴角苦涩蔓延。
她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做，毫无意义。
他不放手，她根本走不了。
香烟最终没点燃，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抽屉。
书房里，只亮了一盏台灯，季染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将u盘插上。
拷回来的数据错综复杂，从头到尾仔细看一遍，都得花上不少时间。
更何况，她还得动手修改。
修改后，不仅不能让周树嘉发现破绽，还得让他吃个大亏。
连续一个星期，季染都半夜起床，躲在书房看数据改数据。
秦林城看到她眼底的青色，一度想告诉她，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告诉她，她还会待在他身边吗？只会让彼此的关系回到原点。
季染对此，全然不知。
改好所有数据那晚，她伸了伸懒腰，嘴角露出大功告成的轻松笑容。
关上电脑，她轻手轻脚地摸回房间。
爬上床，她抱住秦林城的腰肢，钻进他怀里。
秦林城紧紧搂住她。
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她是不是就快要跟他摊牌？
秦林城倏忽睁开眼，借着窗外的月光，凝视怀里的女人。
他伸手触向床头，室内灯光亮起，亮如白昼。
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季染睁不开眼，她撑开手掌，挡在眼前。
“阿城，你怎么醒了？”
季染脱口问出。
秦林城抿唇不语，流转的眼底，有她读不懂的情绪。
“我睡醒了，你觉得很奇怪？”
他指尖微凉，触摸她的脸颊。
她惊觉刚刚失言，纠正道：“我的意思是，你干嘛把卧室的灯都打开。”
秦林城的手，沿着她的脸，抚向她洁白的脖子，反复摩挲。
“阿城，你怎么了？”
她攀住他的手臂，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应该不会，她做得隐晦，滴水不漏。
秦林城低下头，抵住她的额头，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进她的发间。
他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
“染染，我梦见你丢下我和孩子，一个人离开了。”
寂静的深夜，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透着无力和寂寥感。
想起他悲伤的年少时光，她的心，被掘出一个洞，凄惨的风雨，直往里面灌。
她双眼酸胀，双臂收紧，身体紧紧贴着他，为他心痛。
“不会的，阿城，我不会离开你和孩子。”
皎皎月光下，她眼中泪光闪烁，举起芊芊玉指。
“我发誓，我不离开。如果离开，就……”
秦林城低头堵住她一张一合的红唇。
他吻得深情而痛苦，久旱逢甘霖，用尽了力气，从她身上，攫取甘甜。
*
季染借着替秦煜祺开家长会，请了一天假。
秦煜祺在学校的表现是一等一的好。
老师将他从头夸奖到尾。
季染一边微笑着，一边摸着秦煜祺的脑袋：“辛苦老师了。”
相比之下，屠沫沫的妈咪袁双就没季染这么幸运。
老师在她面前左一声叹气，右一声叹气：“屠沫沫这孩子，比较粗心大意，作业和考试错误百出。”
袁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家长会结束后，拉住季染，非得向她请教如何教育好孩子。
季染约了周树嘉，三言两语敷衍了袁双，急匆匆地赶往约定地点。
“怎么这么着急，真是奇怪。”
袁双看着瞬间飙出去的汽车，喃喃自语。
周树嘉指定的见面地点，每次都不一样。
这次，他挑了一处隐蔽的私人会所。
“东西带来了吗？”
季染刚刚推门而入，坐在正上方，抽着烟的周树嘉，赤裸裸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