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将那天说的话，告诉了秦林城。
季染不觉得意外。
秦林城问了，老爷子自然会告诉他。
季染不明白的是，秦林城为什么坚持要让她再说一遍。
是觉得老爷子说的是假话？还是觉得她对老爷子撒了谎？
今天是摩菲选新一任主席的日子，他应该把精力放在那上面，而不是问她，爱不爱他。
他这样问，有些奇怪。
季染踮起脚尖，将领带绕过秦林城的衬衣。
秦林城配合她的身高，弯下腰，灼灼的目光里，满含期待。
她低头垂眸，专心致志地打领带，并未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打好领带，她取下衣架上的西装，他按住她拿西装的手。
“染染，你先回答我一下。这对我，很重要。”
明知道她拿了不该拿的资料，给周树嘉，他还是存了一点妄想。
比如，她把资料交给周树嘉时，是受了他的威胁。
或者，她把资料交给周树嘉后，她就后悔了，同时也发现，她是爱他这个丈夫的。
不然，用不着跟他一起来m国，更用不着跟老爷子说那番话。
点点星光，在他深邃的眼底闪动，他渴求她的一番告白。
对付周树嘉，他做了完全的准备，不出意外，他会是胜出的那一方。
周树嘉难免垂死挣扎，口无遮拦也说不定。
他需要在赴会前，听到她亲口告诉他，她爱他，绝对不会背叛他。
亲耳听她说过之后，周树嘉再是说得天花乱坠，他都可以当他是在放屁。
秦林城从来没有这么不自信过。
他是真的想要相信，又难以相信，季染对老爷子，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
与其说是他不相信季染，不如说是他不相信自己。
不相信自己这段日子做的，足以让季染放下对他的恨，爱上他这个人。
他紧紧搂住她的腰，温柔的指尖，在她腰间流连忘返。
“染染，你告诉我，嗯？”
坚毅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摩挲着，带着无限眷恋。
季染的手，摸上他的腰际，手臂一收，脑袋埋进他胸口。
“外公跟你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柔弱无骨的手，抚摸过他的背部。
“秦林城，我爱你，此生绝不背叛你。”
季染温温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秦林城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刹那间驱散阴霾。
“还有，今天董事会上，除了周树嘉，你还要留心一个人。”
季染看着秦林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的姑奶奶，秦文姗。”
秦林城深邃的眼底，百转千回。
难道说……
秦林城心中豁然开朗。
他猜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唯独没有往一方面想。
他哪里敢想。
“有些事情，等你回来，我再解释给你听。”
季染主动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祝你今天，旗开得胜。”
她不解释，他都已经猜到了。
只不过如今的局面，他怕是只能当作，从来不知道。
否则，季染又会怎么看他？
*
摩菲财团位于m国寸土寸金的金融大街上，六十八层的建筑物，耸立在街道中央，恢宏气派。
很多人挤破脑袋想进入摩菲。
好不容易进来的人，又想着步步高升。
这个商业帝国里，从来不缺乏能力出众者，也不缺乏野心勃勃者。
就算帝国的创办者，秦氏家族的人，也都是奋斗不息，开拓进取，从来不会安于现状，止步不前。
不断向上攀爬的公司文化，是摩菲屹立不倒的重要原因。
秦达创办万特时，也是学了摩菲。
可惜，他只学了皮毛，招架不住秦林城的“围剿”。
两辆车子，同时停在大楼正门口。
“老太爷，是树嘉少爷的车。”
司机李叔透过车窗，看到对面车子的车牌号码。
秦老太爷眉头一皱。
“混账，谁准他把车子停在正门口的！”
摩菲历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主席的车子，才能停在正门口。
周树嘉这尾巴，翘得着实早了。
坐在老爷子身旁的秦林城，淡然一笑。
“你下去告诉他，让他从地下车库上来。”
老爷子拍了拍副驾驶的后背。
袁秘书打开车门，小跑着上前。
对面车子的司机，刚刚下车，绕过车头去开另一侧的车门。
袁秘书上前一步，按住了司机放在车把上的手。
“周总。”
袁秘书弯腰看向车内。
周树嘉放下手边的文件，抬眸：“是袁秘书啊。是有什么事情吗？”
“周总，公司有规定，您的车子，不能停在这个地方。”
袁秘书跟了老爷子二十多年，是老爷子最为器重和信任的秘书。
很多时候，他的话，就代表着老爷子的意思。
周树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是故意将车子停在正门口的。
在众人的簇拥下，从正门口风风光光地进入大楼。
借此暗示摩菲上上下下，他周树嘉，就是今天董事会要选出的新一任主席，在声势上先压倒秦林城。
“对面那辆车是谁的？怎么他能停，我就不能停？”
周树嘉指向秦林城的车子。
“那也不是老爷子的车吧。”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秦林城的车子才对。
袁秘书如实告知：“那是秦总的车子。”
“怎么，他的车子可以停，我的车子就不能停。袁秘书可真是厚此薄彼。”
周树嘉是笑着说这番话的，在老爷子最信任的秘书面前，他还比较收敛。
“周总，那是因为老爷子就坐在秦总的车里。”
“什么？！”
周树嘉猛地拽起文件。
“秦总这些天都住在秦公馆，老爷子便和他一道坐车过来了。”
袁秘书话说得婉转，算是给周树嘉留了点面子。
周树嘉并不领情。
老爷子这是顺便吗？
这分明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他支持的人，是秦林城。
周树嘉将手里的文件，甩向一边，恨得牙痒痒：“把车子开到地下车库去！”
周树嘉的车子倒退着驶离。
袁秘书健步流星地往回走。
“老爷子，可以了。”
秦老爷子微微颔首，精神气十足地迈腿下车。
周树嘉转过身，恰好看到秦林城和老爷子，并肩而行，走进大楼。
门口的职员，纷纷朝他们弯腰致意。
周树嘉气得脸部扭曲。
老爷子身边那个位置，为什么非得是秦林城，而不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