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冬天，接连下了几场雪。
季染站在温暖如春的室内，透过落地窗，看向银装素裹的院子。
过去几年，她不喜欢冬天。
每到下雪天，全身骨头都泛疼，心也跟着疼。
原因无他。
误以为凯凯就是小池，误以为秦林城见死不救，害死了她的小池。
如今再看到满天白雪。
恍如隔世。
她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伸手接过片片雪花。
晶莹的雪花，很快在她掌心，化成水。
“在想什么？”
秦林城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抱她。
把她圈在怀里，轻吻她的秀发。
雪下得铺天盖地，他心里有些许不安，连着几天，同她讲话，都格外温柔，似乎怕惊扰或刺激到她。
过去的事情，他们都记得很清楚。
王军迟收养的那个孩子，死在冬天，下葬时，骨灰洒了一地，和冰雪融在一起，几乎是尸骨无存。
他怕不美好的痛苦记忆，勾起她对他的不满和失望。
尽管凯凯不是小池。
他也没有见死不救。
但年幼的生命，消逝在眼前，一辈子都忘不掉。
“我在想，王军迟当年知不知道，凯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秦林城拧了一下眉头。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看到下雪，想起凯凯，就想到了这件事情。”
秦林城双手收紧，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应该不知道。和你一样，被那份假的亲子鉴定报告，给蒙骗了。”
逝者已矣。
没必要揪着不放。
真相已经不重要。
若王军迟和商瑾珂是合谋，伤心的只有季染。
“就算他知道，也没有多大的错，可能只不过是想救凯凯一命。”
他的怀抱很温暖，驱散了雪天的寒冷。
“别想这件事情了，嗯？”
他是不愿意看到她，为曾经的事情伤怀的。
季染往后一仰，靠在秦林城的肩头。
雪下得静谧无声。
她的内心，也获得了平静。
“嗯，不想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她转过身，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口。
秦林城抚摸她的长发。
“外公说，让我们过完春节再回京州。”
他们原本打算过完圣诞节就回去。
对老爷子来说，圣诞节算不上什么节日，春节才是。
“好，我也这么想。”
雪花落在他们发梢肩头，秦林城轻轻掸去季染身上的雪。
“不冷吗？冷的话，进屋吧。”
季染在秦林城怀里蹭了蹭脑袋。
“不冷，还想再看看。”
和相爱的人，一起看雪，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曾经，她连想都不敢想。
“妈咪妈咪，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吧。”
秦煜祺“蹬蹬蹬”地跑进来，勾住季染的衣角。
季染迅速从秦林城怀里挣脱出来。
秦林城咬了咬牙。
煞风景的臭小子！
堆什么雪人！堆雪人有他抱着老婆香吗？
“让其他人陪你去堆，你妈咪怕冷。”
秦林城搂过季染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垂眸看向小家伙。
“爹地，你已经霸着妈咪老半天了，你不要老是跟我抢妈咪。”
小家伙踮起脚尖，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掰秦林城的手臂。
根本一点都掰不动！
爹地的手臂，仍旧牢牢地箍着妈咪的腰。
小家伙有些沮丧。
“妈咪～”
动不了秦林城，秦煜祺就摇着季染的衣角，眼巴巴地瞅着。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我还没有和妈咪一起堆过雪人呢，其他小朋友都堆过。”
妈咪对他，最是心软。
“妈咪，我帮你准备了手套，你戴上之后，就一点都不冷了。”
秦煜祺从怀里，掏出一副厚实的白色卡通手套，递给季染。
“崽崽想得真周到。”
季染接过手套，戴了上去。
可可爱爱。
不是季染的风格。
秦林城轻笑了一声：“秦煜祺，你就给你妈咪准备了这个？”
小家伙扭头不搭理秦林城。
反正是买给妈咪的，爹地喜不喜欢，一点都不重要。
“妈咪，我和你的手套是配套的。”
秦煜祺又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
季染这副，手背上是一只毛茸茸的熊妈妈，秦煜祺那副，是熊宝宝。
秦林城眯了眯眼睛。
“没给爹地准备？”
他微微弯腰俯身，朝秦煜祺伸出手。
“我知道爹地从来不戴这种幼稚的东西，就没给爹地准备！”
小家伙说得理所当然。
“而且，爹地自己有钱啊，我的钱只够给妈咪和妹妹用。”
秦林城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不愧是他的好儿子！一如既往不给他买礼物。
“等爹地将来老了，赚不了钱了，我再给爹地买吧。”
秦林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季染“噗呲”一声笑出声音。
秦煜祺戴上手套，拍拍手掌。
“妈咪，我们下楼去吧。”
季染牵起秦煜祺的手，笑盈盈地下了楼。
老婆孩子都下楼了，秦林城入去了趟更衣室，拿了两条围巾，紧跟着走到院子里。
“把围巾系上。”
秦林城随手把一条围巾丢给秦煜祺。
围巾罩住了小家伙的脑袋，他扯了两下，才扯下来，胡乱往脖子上一围，半天拖在了地上。
季染刚蹲下去，想帮秦煜祺把围巾围好，被秦林城一把抱了起来。
“别管他，冷了他自己会围好。”
秦林城理了理季染的衣服，轻柔地把围巾围向她的脖子，转了两圈，在胸前打了个结。
她顿时觉得，自己像只被特别保护的大熊猫。
“哪有你这样当爸爸的。”
季染轻轻推了推秦林城。
“我只管自己老婆，臭小子让他自己去折腾。”
在季染嗔怪的目光里，秦林城“啧”了一声，迈出大长腿，手臂一伸，将小家伙捞进怀里。
“把围巾系好了，再去堆雪人。”
地上积满了雪，随便一捧，就是一大把。
无奈秦煜祺的手小，季染也是纤纤玉手。
母子两个，“呼哧呼哧“奋战”了好一会，还没堆出雪人的身体。
秦林城双手抱怀，忍着笑在一旁看着。
“你别光站着，过来搭把手！”
季染蹲在地上，仰起头，朝秦林城扔了个小雪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