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手里拿着照片，灯光在她的眼睑处，形成一道浅浅的剪影。
冷风吹得照片噼啪作响。
她紧了紧手指，掩饰住落寞。
秦林城转身走过来，打开门，不远不近地站着。
“解释什么？”
季染上前一步，将照片塞进他手里。
“你的秘书，为什么有崽崽荞荞的照片？”
秦林城眉头轻皱，拿起照片看了一会。
“苏秘书给你的？”
他明知故问，她不知。
钟艾大概跟他汇报了，苏清交了几张照片给季染。
在钟艾汇报之前，他早就知晓。
秦文姗和周树嘉找的人，极度沉不住气。
异想天开的苏清，拿这些偷拍的照片，向季染炫耀，非但暴露了潜伏在漪澜苑的人，还进一步暴露了自己。
周树嘉一旦知道，说不定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秦林城之所以任由这些照片流出，既是为了将周树嘉的人，一个个都揪出来，也是为了试探季染。
想看看她，看到这些照片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生气，吃醋，还是无动于衷。
她问了，他心里是高兴的。
“你把崽崽荞荞藏得那么好，连我这个亲生母亲，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除了你的苏秘书，还有谁能给我这些照片。”
话里醋意翻滚。
“苏秘书去见崽崽荞荞，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故意激她。
“你不也一度想带着崽崽荞荞，和程鸣一起生活吗?”
“秦林城，你……”
季染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苏清，来路不明，心术不正，怎么和救过她性命，守护她多年的程鸣，相提并论。
季染深吸一口气。
“你了解苏清吗？万一她来者不善，伤害崽崽荞荞，怎么办？你想过后果吗？”
他当然想过。
从一开始，他就掌控着一切。
只要季染不和他闹，其他任何人，都伤不了他们的孩子。
“你不让我见崽崽荞荞，却带着新上任的秘书到家里，秦林城，你的心可真大！”
根本就是被美色蛊惑，连孩子的安危都不考虑了。
她有些气急败坏，伸手朝秦林城的胸口锤了一拳。
“你要是再让她见崽崽荞荞，我跟你没完。”
“怎么个没完法？”
秦林城握住她的手腕，按在他的胸口，俯身靠近她，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她一口气憋在心里，另一个手，又朝他一阵挥舞。
他单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
“好了，别闹了。”
强硬霸道里，隐隐透露出温柔宠溺。
只是，生气较真的季染，一时没有听出来。
她的手抵着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挣脱了两下，他握得紧，她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握着。
乌黑的秀发拂过他的鼻尖，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
熟悉又勾人的味道。
他的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拉进他怀里。
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她一度贪恋，一度失去。
此刻，又好像重新拥有。
滚烫的脸颊紧贴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的温度，她舍不得推开。
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
“除了担心崽崽荞荞，你自己呢，有没有吃醋生气？”
他捧起她的脸，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
太想看到，她为他吃醋抓狂的模样。
才会这样，一步一步逼着她，把她逼到角落里，迫使她主动来找他。
想以此证明，在她心里，他也有很重要的一席之地。
牢牢占据，有望超过程鸣。
秦林城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季染，爱得有多卑微。
所求所愿，只不过是她一句话。
季染十指蜷起。
“程鸣死了，你有没有良心不安过？”
在他没有承认错误之前，她是不会袒露心迹的。
她不会向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示爱。
秦林城眼神骤然冷下去，连同眼底的点点星光，一同沉没，掉进了深渊里，漆黑一片。
他推开她。
她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
受过伤的脚踝，又隐隐作痛。
不想再在他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她咬了咬牙，忍住自脚底传来的疼痛。
他没有伸手扶她，冷眼旁观。
“你非得时时刻刻跟我提小医生？”
秦林城笑得凉薄。
“季染，在你的逻辑里，是我害死了他，我应该赔条命给他，是不是？”
季染没有这么想。
她只是，想听秦林城亲口说一句，他错了，不该因为她和程鸣的过去，嫉恨程鸣，见死不救。
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自己爱的男人，不是一个冷血的人，而是一个正直温暖的人。
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他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抬。
“你是不是还在想，自己怎么就嫁了个冷血无情，漠视生命的人？”
季染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林城。
“你想要一个温柔正直的丈夫，是吗？可惜了，那样的程鸣，死了。而我，从来不是。”
他永远不可能，也不愿意做谁的替代品。
他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
“而你，只能抱憾终身。”
他的脸，在冷白色的月光映照下，泛着阵阵寒意，凉到他的心底。
也凉到她的心底。
季染流光溢彩的美眸里，晕染开失望和愤怒。
“既然这样，秦林城，我和你无话可说。”
她甩开他的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夜色渐浓，寒意侵入身体。
“一路跟到这里的，是你。说无话可说的，也是你。”
秦林城语带嘲讽。
“季染，你当真以为，我有闲情逸致，听你说一堆废话？”
他挥了挥手里的照片，指着门口的方向。
“崽崽荞荞跟你不再有关系，你可以走了。”
“他们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是你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
尤其是崽崽，她几乎是九死一生，才生下来。
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争取到探视权，甚至抚养权的。
“你想带谁回家，给谁上床，那是你的事情。但如果你想要娶的女人，是苏清这样的人，我不会把崽崽荞荞交给你。”
她面无表情。
“我们还没有领证，婚内出轨，对你会有什么影响，你应该比我清楚。”
秦林城冷笑。
“你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