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郁泽渊死讯的那一天,温凌沉默着把他的墓碑立在了他父亲的旁边。
“抱歉啊叔叔,没能把他的遗体带回来...”温凌看着墓碑下空荡荡一片,眼底蓄满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决堤般落了下来。
怎么会死呢?他明明应该平平安安回来的才对。
“他是去替您报仇的,当年那个让您遇害的家伙也已经死了。”
温凌抹了抹眼泪,心底却像是漏了个窟窿。
不值得的,为了那种人送上自己的性命,根本就是不值得的啊。
他的爸爸哪怕是死也不忘帮着郁泽渊逃跑,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郁泽渊可以挣脱那个牢笼。
可是现在他却孤注一掷,独自上了那艘单程的轮渡。
顾星翌单手插兜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只是点燃了手中的烟,薄雾朦胧地透过眉眼,遮盖住了全部的思绪。
郁泽渊本质上来讲,和他是一类人。
他们这种人做事,是从来不会讲究后果的。
无论是他去替父亲报仇也好,死无全尸也罢,他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个男人死,在基于这个目的的前提下,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两人在墓园待了很久,温凌看着两块相邻的墓碑,窒息的感觉让他心口有些闷痛。
两位孤苦无依的灵魂在某一个临界点相遇,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转到了原点。
“一定,要相遇啊。”
............
回去以后,温凌整个人的情绪都前所未有的低迷,他靠在顾星翌的怀里,轻轻颤抖。
“阿翌,我只剩下你和爷爷了...我,没有朋友了。”
他这个人内向又懦弱,郁泽渊虽然为人性子恶劣,可是这一路上的逃亡,他都对自己格外地照顾。
即便是在机场,也是拼尽全力拖着时间让他逃跑。
有那么一瞬间,某个场景似乎得到了重合。
郁泽渊当时是不是也想起了他的父亲呢?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让他离开那里。
后面相处下来的日子里,温凌心中早就认可了他这个朋友。
察觉到郁泽渊对他的态度,温凌心中很清楚,或许这并不是爱,只是情感缺失后偏执的想要弥补。
顾星翌揽着他的肩膀将他轻轻拢在怀里,嗓音是初见那般的温柔,却又有了些许不同。
那是真正接纳并学会了疼惜以后才拥有的情感。
“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路要走,我们只是和他走了短暂的一个阶段。不要被困在过去里,就像你说的那样,向前看,别回头。”
温凌眨了眨眼睛,氤氲水雾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以后,我们经常去看看他们吧。”
顾星翌吻着温凌的额头,手掌安抚似的拍着温凌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子:“好。”
温凌蜷缩着窝在他的怀里满脸依赖。
手中的两束花分别放在了墓碑前,温凌笑着望向墓碑:“郁泽渊,我要认真生活了。你也一定不希望我每次来看你都哭鼻子的对吧?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温凌郑重地开口,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出涌。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哭了,就是送到这里吧,你和叔叔都要保重!”
微风轻拂,花捧中的花瓣被轻轻卷起,温柔地落在了温凌的额头上,像极了郁泽渊曾经弹了自己无数次额头的模样。
那一瞬间,温凌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
顾星翌把外套盖在温凌的头顶,就这么陪着他。
“郁泽渊,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狡诈阴险,死了的人永远都被定格,打不赢就换方式加入是么?”
有风吹过,像是在嘲笑顾星翌。
顾星翌扯了扯唇:“嗤。”
过了许久,温凌抹了抹红肿的眼睛站起来,他拉着顾星翌的手:“我们走吧,以后的日子,我们两个一定会平平安安,带着所有人的希望认真生活下去的。”
顾星翌会握住温凌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眺望远方:“好。”
所有的偏执和病态的爱意都压覆在温凌的身上,他的灵魂,也早就已经找到了归宿。
【男主好感值已达最高,任务结束,位面准备传送中...】
温凌被送回了灵魂空间中,恶棍一袭红衣,看着温凌红红的眼睛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只是有些难过。”
恶棍和温凌的意识联系时有时无,楼严一直从中作梗,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摆脱,刚刚和扣押自己打工的主神招呼了一声,后面的位面,他已经可以跟温凌同步了。
得知了恶棍大叔可以和自己一起进入位面,温凌的眸子不由得微微瞪大:“真的吗!!”
恶棍戳了戳他的脑门:“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现在情绪不好,先调整一下再去下一个位面吧。下一个位面...难度有点大。我刚刚接到上级指令,因为我坏事做太多了被强迫下岗,现在要求你顶替我的反派为止。”
“那,我还是像之前一样做大反派称霸世界吗?”
恶棍摇了摇头:“不不不,你要在当反派的同时,还要让男主男配爱上你,形成修罗场。这样你就可以成为踩在气运之子之上的顶级反派了!”
温凌听得眼睛瞪的老大,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这,这怎么可能!!我做不到的恶棍大叔!”
“试都没试你怎么知道不行,试试!”恶棍拎着温凌的后衣领,像是提着幼崽一样:“你先去,把我收尾工作做好就去找你!”
温凌坠入时空缝隙,灵魂被拉扯着,昏迷了许久。
再睁开眼时,所有的画面都变了。
杂乱的房间里堆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浑身上下的疼痛像是被截断了一样。
看着身上青紫的痕迹,像是被棍棒殴打出来的。
‘嘶...’
温凌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好疼。】他张开嘴,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一瞬间,温凌就慌了。
不能张嘴怎么当反派啊?!救命!
正当温凌着急之际,门外忽然传出了踹门的声音。
“我说,你他吗在里面睡死了啊?赶紧滚出来干活!”
温凌被粗暴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推开门,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抓住了他的头发往外拖。
“躲什么?厕所你擦了吗?还敢睡懒觉!!”手臂内侧的嫩肉被狠狠一拧,温凌张大嘴想要呼救,可是嗓子里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只能死命蹬腿挣扎,企图反抗。
“还他吗敢踢我?!你看看你张那么老大的嘴真是笑死人了,你叫的出来吗你?”
温凌抬起眼睛,看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眼底闪着恶毒又嫉妒的光。
“滚去收拾厕所,再让我发现你偷懒,我打不死你!”
温凌被扔在地上好久都没能站起来,他听着那个女人身边的人小声嘀咕:“我说你这次做的太明显了吧?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可不好解释。”
那女人浑不在意:“怕什么,难不成你指望那个哑巴开口告状?别搞笑了。”
两人嬉笑着离开了原地,温凌好久才勉强站了起来。
记忆好乱,他咬着嘴唇强忍住疼痛,拿着拖把和清扫工具,一瘸一拐地往厕所走去。
这种顶级豪宅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厕所都是无比高级的。
温凌收拾起来并没有很费力,只是抬起胳膊的时候会疼的让他有些脱力。
额间和鼻翼全是细汗,温凌用袖口擦了擦,随后收拾好工具准备归放回原位。
整顿好一切,温凌刚准备休息一下,那个刚刚殴打过他的女人就飞快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温凌的身子瘦的营养不良,根本扭不过她,只能被她带走。
“夫人,就是他干的!”
被摔在地上,温凌看着那个女人指着自己的鼻子理直气壮。
温凌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那个面容优雅雍容的女人在看见温凌以后,皱了皱眉:“这个是你弄坏的?”
地上的胸针闪烁着价值不菲的光芒,温凌摇了摇头。
他根本就没见过,而且他不是在扫厕所吗?
张开口想说话,温凌却忽然意识到,他说不出来。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想让他来顶包的!!
“他撒谎,夫人,我亲眼看见他弄坏了!”女人满脸的笃定。
夫人像是有些疲倦:“算了,下不为例,这个胸针虽然不是很贵,但也不是你们随便弄坏的理由,就按照规定扣钱吧。”
看着女人洋洋得意的恶毒嘴脸,温凌咬了咬嘴唇,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低着头跑到后花园里偷偷啜泣,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也有像是哭泣一般的声音。
温凌循着声音朝前走去,只见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精致的宛若上帝最杰出的作品。
此刻他眼角带着红意,整个人美的近乎窒息。
像是刚刚哭过。
他也是被欺负了所以才在这里哭泣吗?
一想到这里,温凌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随后用小手在脸上比了个微笑的表情看着他。
少年对于温凌突如其来的拥抱,忽然收敛了情绪。
他看着那个眼睛还挂着泪珠,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一样的家伙正一本正经地安慰着自己,忍不住想要发笑。
啊...真是纯情的让人想一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