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收回目光,瞳孔于此刻恢复正常,她轻轻转着手中酒杯,又微微抬头抿了一口;
似乎她已经喝了不少酒,其白皙的脸颊悄然升起了一抹红晕。
这少女生的极美,一张恰到好处的瓜子脸上,有着一对若远山般的英气眉毛,一双细长的眼睛似总带着笑意;
若是注意去看,可以发现她的瞳孔微微泛紫,这泛着紫的双瞳奇怪好看的同时,更是显得颇为妖异。
她的鼻子小巧,鼻梁挺立,微薄的双唇若血般鲜红,与她裸露在外白若冬雪的肌肤相互衬托,再搭配她那一张瓜子脸,其容颜可谓美的惊心动魄。
这少女却是不同于别的女子将青丝盘成发髻,她满头青丝随意散落,若海藻般微微弯曲,将将及腰。
她穿着一身紧致的雪白衣裙,身姿窈窕清瘦,虽脸上带着笑意,其人却又有一股清冷气质。
便是天上那颗明亮的太阴星,似都没有她幽静。
此刻坐在角落,少女面色带笑不停饮酒,与她同坐一桌的几个男子总是偷偷打量;
不过似因少女的气质过于清冷,使得这些男子下意识的没有去攀谈。
听着厅堂内不停传出的喜乐,少女嘴角再翘起一丝,打量了一眼主屋,其视线刚好能够看到正在拉二胡的许游。
“呵,这家伙二胡拉的还挺不赖,厉害厉害。”
少女轻道了句,又举起酒杯笑着道:“几位,一同再饮。”
与几个男子碰杯之后,她饮了一口酒水,似用一种玩笑的口吻,微眯双目道:
“可不要看我了,我脸上有东西?过分了嘛;
“再看,就把你们眼珠挖出来哦。”
那几个男子尴尬笑了笑,忙为了保持风度不再偷偷打量。
少女笑意盈盈,似乎刚刚确实只是说了句玩笑话,她再以欣赏的目光看了眼厅堂内的许游,便收回视线把玩着酒杯。
白瓷酒杯在她纤长五指上不停打着旋,她轻呵一口酒气,似有些醉眼迷离。
她注意到了许游,正在用心工作的许游也不经意间看到了她。
只不过许游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注意,继续用心拉着二胡。
婚仪继续进行,热闹欢快,随着主婚人开腔道了句“一拜天地”,此处宅院的喜庆气氛更为强烈;
宾客们开怀畅饮,一对新人害羞的转过身形,同时对着厅堂外的天地作揖而拜。
却听那主婚的老人笑道:“今有二人喜结连理,祈愿天地见证,月桂红绳相连,此生不渝。”
刘老爷与他夫人坐在早就准备的木椅上,看着这一幕,两位长辈笑的合不拢嘴。
等一对新人拜过天地,老者又道:“二拜高堂!”
那穿着红色喜袍的两人回转身形,对着两位长辈恭敬一拜。
厅堂内外笑声不断,似充斥着欢乐美好的味道,这味道与酒香交融,便使得氛围美好的同时,更多了一分幻梦之感;
许游默默感受着这份美好,明明此地充满欢声笑语,人与人交流热切,他却没来由的,感觉到一丝孤独。
原来离开亲人,已经远游三月有余。
好在有一节桃枝于昨夜种植在了租来的庭院中,好在有一只灵游雀陪伴身侧;
于是许游虽感到一丝孤独,但也仅仅只有一丝。八壹中文網
‘灵游雀还需两日才能到芒轩城,再需三日才能回返洛阳,不知桃夭是不是真会做菜了...’
想到这些,许游摇头轻笑,挥散念头继续认真奏弦。
厅堂中央,一对新人拜完高堂后起身,将婚仪的气氛推的更为热烈。
人们笑的更开心了,院落内有一人似饮酒太过,在桌上狂笑不止,这人笑的额头青筋凸起,笑的目光涣散;
却因众人都在笑,便无人能够注意到,此人笑的有些...
与众不同。
白衣少女看着狂笑的那人,她笑意顿住,慢慢道:“我在此地交喜钱,喝喜酒,你偏要破坏我的兴致?
“呵...刚从别处回来的家伙,果然不熟悉我的规矩啊。”
她站起身走了两步,站到了青竹之侧,低头看向了被竹叶遮盖的地面,她的嘴角重新向上勾起,轻声道:“给你三息时间离开,不然就别走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院落白墙之外便有一道声音响起,“雪衣姑娘,我在此地取情绪之力修行,与你何干?你乱魔宗就这么霸道?”
“霸道吗?那就霸道吧,谁让你扰了我喝酒的兴致,呵...”
白衣少女眼睛眯起,笑着道:“我乱魔宗行事,百无禁忌,还有一息,小心我挖你眼珠哦。”
沉默了刹那,刚刚那道声音再次传入,“好,我给你面子,不过这笔账,我顾山舟记着了。”
此刻,院落青竹下,那被竹叶遮盖的蓝色玉佩悄然消散,不知去了何方。
白衣少女轻笑一声,仿佛毫不在意那声音主人的威胁言语,她重新走回桌边坐下,又端起酒杯抬头饮了一口。
而随着那蓝色玉佩消失不见,本狂笑不止那个人停下了笑声,涣散的瞳孔亦重新凝聚,他晃了晃脑袋,有些疑惑刚刚自己为何那般高兴。
这人坐的桌子与白衣少女相近,却见少女端起酒杯,眯眼对着他笑道:“呀,你这酒量不小嘛,厉害厉害,我同你喝一杯。”
“哎呀,好的好的!”这人未免失礼,忙散去心中疑惑,再端起酒杯,笑着与少女碰了碰;
他的笑虽依然热烈,却不再有疯狂之意。
而与此同时,那厅堂内的喜庆氛围已经快到了高潮,却听主婚人笑道:“夫妻对拜!”
刘老爷与他夫人早就笑眯了眼,刘公子与那覆着红盖头的新娘相对而立,又相互一拜;
一根红绳连在二人手中,仿佛一条牵引彼此的缘分线,又若传说中天宫月老手里的姻缘绳。
许游面带微笑拉着二胡,刘公子与刘老爷一般,今日遇到自己亦客气有礼。
此刻看着这一对新人,少年目中有着真心祝福。
“送入洞房!”那主婚的老人笑呵呵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随着这句话传出,厅堂内外的欢快热切的氛围终于达到了顶点,客人们开心笑着,笑声与喜乐交融,似变作了声声祝福,送予了那对步入洞房的新人;
新房内,刘公子面色通红揭开了自己妻子的红盖头,两人深深对视。
那新娘含羞笑着,轻轻言语道:“相公...今日的喜乐,真好听呢。”
“是啊。”刘公子看着自己妻子,温柔道:“父亲请的乐师技艺高超,尤其是拉二胡的许先生,更是厉害,曲乐之道简直出神入化了。”
“嗯...”
“娘子,今年我们一同看洛阳雪,明年说不定便会再多一人与我们一同看雪了。”刘公子带着期待道:“我们会有孩子,我们会抚养他长大,教他读书明理。”
“嗯...”红烛映照中,美丽的新娘羞红了脸;
她同自己相公一样,期待着洛阳冬日之雪。
交杯酒,花烛夜。
月色明亮而又朦胧,虽能照彻大地,却也有月光洒落不到的角落。
此时此刻,离着满是喜庆气氛的青瓦白墙不远的一处街道角落,有一道人影悄悄躲着;
似因月华不至,那人影便显得很是落寞,与那欢声笑语的院落成了两个极端。
“对不住了,为了我母亲...只能对不住你了...”人影轻声言语,其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匕首,握的太紧,他指节已然全白;
白的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