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偌大的清风苑都堆不下魏鸢的财富,魏滢芷黑如墨汁的脸,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魏鸢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抬手指着相邻的院子指挥道:“把旁边的院子打通,剩下的东西放到隔壁去。”
母亲十里红妆嫁入魏家,再加上冯氏为魏滢芷准备了数十年的嫁妆,还有魏恭明的巨额补偿,装不下也实属正常。
魏滢芷一脸嫉恨的指责道:“你、你这是要搬空魏府!”
就算她要嫁的是六皇子,也不会有如此庞大的嫁妆。
魏鸢眉眼含笑的说道:“妹妹严重了。我只是拿回了我生母当年的嫁妆,和原本属于你的十里红妆。至于中公出的补偿,还得多谢妹妹才是。”
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富裕,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魏滢芷咬牙切齿的威胁道:“钱不与权争。你就不怕我嫁入六皇子府之后,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要不是父亲的安抚,母亲的保证,她恨不得现在就撕了魏鸢!
魏鸢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说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声名狼藉的侍郎嫡次女,依旧能母凭子贵,嫁入六皇子府为正妃吧?何况你生母乃是妾扶正,虽说脱了贱籍,可你的出身比我低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皇上偏爱六皇子,皇贵妃一心扶持自己的儿子做下一任皇帝。又怎么会让名声尽毁的魏滢芷做皇子正妃、太子妃,乃至未来皇后。只怕到时候朝堂之上的老学究、顽固派,就算血溅金銮殿,也会参的六皇子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纳她入府是少年风流、放荡不羁。可娶回一个被世家官眷避之不及的主母,是上位者的大忌。
皇上不会允许,皇贵妃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犯这种错。魏恭明也不会因为一个给他脸上抹黑的女儿,彻底得罪最有可能继位的六皇子,和盛宠正浓的皇贵妃。魏滢芷注定做妾。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魏滢芷拧着帛帕的手,微微颤抖的反驳道,“六郎、六郎对我情真意切,承诺过会迎娶我为正妃。”
“我之所以能被赐给六皇子做正妃,皆是因为我的外祖父是当年名震京城的大儒沈安楠。而你不过是妾扶正的继室嫡次女,若是样貌才情俱佳,父亲又愿意为你争取,或许可以得偿如愿。只可惜。”魏鸢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肚子,惋惜的说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否则上辈子她也不会被迫嫁入三皇子府为妾。
“我不信!”魏滢芷怒吼着再次跑了出去。
魏鸢轻捻兰花指半掩红唇,眉眼含笑的提醒道:“小心你肚子里的金疙瘩,要是没了龙子凤孙,你怕是连个侧妃的位置都捞不着。”
她就是要一步步粉碎仇人的奢求,不管是权势地位,还是爱情亲情,只要是他们想要的,她都会毫不留情的将其摧毁。
翌日,魏滢芷册封六皇子侧妃的圣旨如魏鸢所料降到魏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侍郎魏恭明嫡次女魏滢芷,娴熟大方、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特指婚皇六子为侧妃,赏点翠镶珠凤冠,云霞五彩披肩,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特赐的凤冠霞帔给足了侧妃脸面,扫去了魏滢芷心里仅存的不悦。
侧妃又怎么样?受宠就行!皇贵妃不是一样冠宠后宫,视孙皇后无一物。
送离了传旨的太监,魏恭明看着赏赐神色莫测。
魏滢芷高昂着下巴,意有所指的说道:“身为女子,再名贵的绫罗绸缎、金银细软,也比不了夫君的爱重。”
冯氏表情复杂的看着娇养大的女儿,无声的叹了口气。
再炽热的情感,终有消散的一日。唯有万年不朽的金银,才是女子长长久久的底气。
想当初她和魏恭明也是如胶似漆、浓情蜜意。现在就只剩下对彼此的不满。
魏鸢挑了挑眉,怅然道:“那我可要在这里祝妹妹一生荣宠不衰了,否则待色衰爱驰之日,妹妹上有正妃管束,下有妾室们争宠,这日子想想就觉得凄凉。”
魏滢芷用力的扯着帕子,气愤的会怼道:“能嫁入皇家为正为侧,都是妹妹的福气。我倒是很期待姐姐能有一份好姻缘。”
试问哪一个世家大族,敢娶一个被皇室退过婚的女子?
“再差也不过是与人为妾。”魏鸢闪烁着双眸,故作伤神的期待道,“希望正妃进府,妹妹给六皇子请安的时候,依然是这幅心态。”
魏滢芷妄想效仿皇贵妃冠宠后宫,也要看看被昏君妖妃一同宠大的六皇子,是不是专宠一人的主?
上辈子,魏滢芷怀揣着龙子皇孙嫁入六皇子府不到半年就失了宠。没了偷情的新鲜感,魏滢芷纵使有千般手段,也没能把嚣张跋扈的六皇子,变成独宠她一人的夫君。
魏滢芷一脸怨恨的说道:“姐姐还是担心自个的婚事吧?可别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丢我们魏府的脸!”
“有妹妹抢嫡姐未婚夫婿在前,珠胎暗结在后,魏府已经没脸可丢了。”魏鸢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惋惜道,“要不是妹妹如今声名狼藉,或许就能如你所愿母凭子贵十里红妆,入六皇子府就为正妃,掌管一府中馈。想想都觉得可惜。”
可惜不能直接送他们下地狱,否则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蒙过的冤,不就没人一一品尝了吗?
魏滢芷闻听此言恨不得撕了她:“有朝一日,妹妹必定加倍偿还!”
魏鸢丝毫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嘴角含笑的说道:“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
魏恭明见她们争执不休,不耐烦的训斥道:“都滚回自己的院子去!”
“圣旨到。”
魏恭明再次带领一家老小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恭明嫡长女魏鸢,柔嘉姝顺、温良敦厚,赏翡翠三镶如玉一柄、明月珠一枚、黄金十两、绸缎百匹。”
“皇贵妃赏白银一千两、赤金镶南珠凤簪、碧玺香珠二串。”
明眼人皆看得出来这是皇上和皇贵妃对她的补偿,也是为了堵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魏滢芷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魏鸢的鼻子质问道:“这不可能!肯定是搞错了!皇上和贵妃娘娘怎么能赏她?”
宣圣的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不悦的告诫道:“魏二姑娘如今也算得偿如愿,一个月后就要嫁入六皇子府为侧妃。皇贵妃特地叮嘱老奴提醒魏侍郎好生教导未来侧妃何为规矩体统,毕竟六皇子府可不如魏府这般散漫。”
魏恭明弯腰抱拳,面色尴尬的应承了下来。
皇上这是对他不满,还是皇贵妃恼了滢儿连累六皇子名声有污?竟在滢儿册封之日当众打他的脸。
魏鸢快速扫了一眼赏赐之物,暗暗冷笑。
皇贵妃这番做派有对魏滢芷的不喜,也是对魏恭明的提醒。
送走了传旨的太监,魏鸢芊芊玉指抚摸着耀眼的凤簪,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赞叹道:“皇上和贵妃娘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瞧瞧这玉如意,怕是翻遍妹妹的聘礼,都寻不出第二柄。”
皇贵妃是借着赏她的名头打压魏滢芷,她不介意观赏狗咬狗的时候被利用一下。毕竟她能从中得利,何乐而不为呢?
魏滢芷死死的拧着手帕,一双怨毒的眼眸恨恨地的盯着魏鸢,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魏鸢有意视而不见,温声细语的感慨道:“不和妹妹浪费口舌了,我还得回去清点私产,贵重物品太多,不一一过目我不放心。”
唯有偷龙转凤,以假换真,才能躲过冯氏的耳目,把嫁妆变成银子,壮大自己的势力。
她的仇人位高权重,想要报仇雪耻,只有强大一条路可走。
“妹妹就不会有这个烦恼。”魏鸢羡慕的说道。
魏滢芷差点没背过气去,可又牢记冯氏的叮嘱,不得不多忍她几日。
冯氏看着魏鸢离开的背影,强忍着怒火提醒道:“鸢儿可别忘了一会儿的周府赏花宴。”
等过了这个当口,看她怎么收拾她!
魏鸢嘴上称是,转过身就命人送了她一支廉价的不能再廉价的银簪。
与冯氏一起出席赏花宴,是在打她的脸为冯氏贴金,她才不会那么傻。
冯氏气的半死,被魏鸢牵着鼻子戏耍了两天,却只得到了一支搪塞她的银簪。但想到现在的处境,冯氏也只能暂时忍了,周府的赏花宴上戴着廉价簪子把‘魏鸢送银簪表孝心’的事广而告之,以示母女感情浓厚。
魏鸢可不管冯氏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带着俗不可耐的老式银簪,在赏花宴上硬着头皮吹嘘明眼人一打眼就能看出问题的母女情。此刻她正神色复杂的打量着皇贵妃赏赐,任由紧握的金簪划破掌心,流出刺目的鲜血。
“姑娘,你流血了。”巧慧拿着帕子就要给魏鸢包扎,又怕弄坏了御赐的金簪,着急忙慌的唤道,“快去唤大夫!”
魏鸢松开鲜红的手掌,看着巧慧双手捧着金簪恭恭敬敬的放进首饰盒中,笑着说道:“不过是划破了点皮,不必惊动大夫。”
比起皇贵妃的憋屈,魏滢芷的愤慨,她这点皮肉伤的又算得了什么?
“收拾一下,我要出府一趟。”魏鸢随手把染了血的帕子扔到一旁的梳妆台上,带着刻意挑选的丫鬟小厮出了府,未注意到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小厮,满是算计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终于让他等到了,敢算计他们主子,就得拿命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