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监正陶谨之口中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要不然被死死地按在床上,脖子上还架了把利刃,他都想给这位胆大包天的姑奶奶跪了。
六皇子可是皇贵妃的心头肉,她想挖肉割心,找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五品钦天监监正有何用处?皇上可不会因为他的几句批语就冷落六皇子。否则当年他也不会被连降三级,到现在都还是一个小小的五品钦天监监正。
魏鸢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想听你废话,你只需要点头摇头即可。”
她后面还有事要办,大理寺少卿晋鹏耽搁了她太多时间,现在得快刀斩乱麻。
小十一配合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钦天监监正陶谨之差点没吓死过去,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与其得罪这群穷凶极恶的黑衣人,现在就丢了性命,他宁愿去戳六皇子的马蜂窝。
离开了陶府,小十一兴奋的问道:“姑娘,现在是不是去周府?”魏鸢打了个哈欠,困意十足的说道:“我已经把明日朝堂之上顺天府尹周怀仁需要做的事,命魏九前去知会一声了。”
小十一顿时垮下了脸,略显失落的说道:“要是不前去威胁一番,他能踏踏实实替姑娘办事吗?”
他可还没玩够呢。
魏鸢看着他委屈的小眼神,轻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要听话,否则碰到更有趣的事,我都不敢带你了。”
他们还都是一群孩子,难免贪玩了些。只要不耽搁正事,也就无伤大雅。
小十一眼底一亮,急忙抓住她的衣袖,保证道:“鸢儿姐姐,我最听话了,您可不能撇下小十一自己去玩。”
小九死死的拧着眉,冷脸训斥道;“小十一,不可以这么没大没小!”
小十一撅着嘴,不情不愿的松开了魏鸢的衣袖,嘀咕道:“九哥哥就是嫉妒鸢儿姐姐最喜欢我。”
魏鸢满眼笑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问道:“花铭教的易容术,都学会了吗?”
小十一重重的点头,挺着胸膛骄傲的说道:“我的易容术,可是连师父都夸过的。”
就是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能回来,他都想师父了。
小九附和道:“师父说小十一很有天分。”
小十一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小嘴咧的更高了。
花铭直接拍板道:“那就算你一个。”
隐忍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向皇子帝王展开报复。只是在此之前,她得换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身份。
“太好了。”小十一压着腔调欢呼道。
和魏鸢这边欢天喜地的气氛不同,收到魏鸢下一步指示的顺天府尹周怀仁直接吓昏了过去,再次醒来身边围满了妻妾子女。
“老爷,您这是怎么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您可别吓我们……”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顺天府尹周怀仁只觉得一阵脑仁疼,喘着粗气驱赶道:“滚滚滚,让我安静一会儿。”
这位魏姑娘当真有一副捅破天的胆子,竟然敢违背皇上的意愿对付六皇子!他不想参与,也不敢参与,可偏偏魏姑娘握着他的把柄,足以让他抄家灭门,死无葬身之地。进一步是皇上滔天的怒火,退一步是万丈深渊,全家陪葬。
第二日,大理寺少卿晋鹏率先上奏参合六皇子买卖官职、残害百姓、证据确凿,恳请皇上下旨严惩。
顺天府尹周怀仁见状冷汗直冒,迈着颤抖的双腿呈上六皇子为了买卖官职,欲杀害江南道监察御史李修齐的证据。
没想到魏姑娘浑身是胆,还手眼通天,连大理寺少卿晋鹏都是她的人。
满朝文武都震惊了。
六皇子平日里嚣张跋扈,一副储君的架势。没想到竟然胆大到朝廷大员都杀。要是他做了皇帝,焉有他们的命在?
一时间,平日里对六皇子不满的朝臣,纷纷站出来恳请皇上彻查。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人都意识到这是一个扳倒六皇子的绝佳机会,皆站出来附议。
皇上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瞬间联想到大皇子被禁足前的场景,气的两眼发昏。
与大皇子不同,裴杰是他最得心的皇儿。杀几个无关紧要的贱民怎么了?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
皇上震怒,却也压不下这么多朝臣共同参合六皇子的事。皇帝忍痛禁了六皇子的足,罚了半年的俸禄。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惩罚对于六皇子来说,就像是无关紧要的毛毛雨,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姑娘,您筹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六皇子的罪证,皇上就罚了六皇子半年的俸禄,禁了几天足。这、这根本就是昏君所为!”巧慧气的眼睛都红了。
魏鸢眯起双眼,眼神锋利的说道:“就算他是皇帝也挡不住滔滔民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算他是昏君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是护六皇子重要,还是自己个的名声,她很期待狗皇帝的选择。
巧慧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期盼的追问道:“姑娘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扭转乾坤?”
魏鸢眼中精光闪烁,抿着唇吩咐道:“我要你们把皇上袒护亲子、不把百姓当人看的事,散播的人尽皆知。”
蚂蚁力量虽小,可只要向同一个方向使劲,就可以撼动参天大树。她要让狗皇帝知道,就算他生来尊贵,手握生杀大权,也不可能事事随心所欲。
“是。”巧慧欢天喜地的应承了下来。
她就知道没有姑娘解决不了的事。皇、皇上虽然可怕,可不应该袒护六皇子那个坏人。
魏鸢转了转眼珠子,借着吩咐道:“告诉被六皇子害死一家七口的苦主,真想报仇就舍了自己这条性命去敲登闻鼓,否则徐家的冤屈将永远石沉大海。”
她悄悄派了两个身手敏捷的护院,千辛万苦把人带回京城,就是让苦主打六皇子个措手不及。也好让这些自命不凡的皇天贵胄明白,妄想做生命的主宰,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最看不起的平头老百姓击垮。
巧慧眼神暗淡,语气轻缓的说道:“徐姑娘真可怜。”
魏鸢无声的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这件事结束后,若是她有亲人投靠,就给她多准备些银子傍身。若无处可去,便给她在庄子里谋一份力所能及的差事。”
留在她身边太过扎眼,远离京城的庄子,倒是不错的选择。
巧慧瞬间转悲为喜,欢腾道:“奴婢就知道姑娘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魏鸢的推波助澜下,京城民怨四起、怨声载道。很快耿直的言官们纷纷跪到了御书房外,恳请皇上严惩六皇子,否则,民怨不熄、国之危已。
皇帝愤怒的摔着御案上,因参合六皇子堆成山的奏章,怒不可遏。
他气的不是六皇子滥杀无辜,而是御书房外逼迫他处置六皇子的言官,和哪些胡言乱语、惹是生非的刁民。
徐姑娘的登闻鼓,把整件事推到了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任由六皇子的人如何狡辩,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言官纷纷扬言死谏。
树倒众人推。六皇子楚裴杰受宠多年,因其性子得罪了不少朝臣,再加上稳立朝堂之上的两个成年皇子,和想要报禁足卸职之仇的大皇子共同煽风点火,皇上被迫处置了六皇子楚裴杰,罚鞭刑三十下。这对心高气傲的六皇子来说,是难以抹去的耻辱。
魏鸢收到消息后,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真心笑容。
巧慧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便宜他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魏鸢神秘兮兮的说道。
看似她费尽心思筹谋,只让六皇子得到三十下鞭刑,可却让他颜面扫地、威严尽失。
巧慧恨恨的说道:“那么多条性命换了他三十鞭,想想都觉得不值。”
魏鸢斩钉截铁的说道:“人都得为做错的事付出代价。这一次没付完,下一次可就得加倍了。”
狗皇帝护得了他一次,护不了他无数次。
“姑娘,冯氏死了。”小厮急匆匆赶来禀明情况。
魏鸢眼里没有一丝诧异,语气平静的问道:“魏文昌下的手?”
两个同样自私的人,早晚会有撕破脸的那一日。冯氏被她断了手脚,虽然后来勉强能用,却不如半大小子魏文昌力气。死在亲儿子手里,也就不稀奇了。她好奇的是冯氏死之前的心境。是悔恨没有及时斩草除根,还是生了一个魏文昌这般不孝的奸生子。
小厮拍马屁道:“姑娘神机妙算,冯氏正是被魏文昌活活打死的。”
魏鸢随口说道:“那可真是要去看看了。”
据她观察,冯氏对魏文昌倒是还有几分母子情,只是狼心狗肺的魏文昌眼里只有他自己。
一行人来到关押冯氏的小院,刚到门口就看到魏文昌鼻青脸肿的蜷缩在角落里,一旁还躺着手脚变形、气息全无的冯氏,尤显凄凉。
“死…都该死,哈哈哈。”魏恭明若是不吱声,魏鸢都忘了床上还有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父亲。
魏文昌死死的盯着步步靠近魏鸢,眼睛里除了恐惧,就是浓浓的恨意。仿佛是在说,要不是魏鸢这个贱人,他母亲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