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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谢不倾爱死哪死哪去,与我无关(1 / 1)

金宫之人频频出现在明棠身边,而从这树化玉的珠子推断,金宫极有可能想故技重施,将她掳走。

他们这些阴沟里的臭老鼠,如今有这个胆子直接上明府来掳人来了?

明棠一时有些捉摸不准他们是当真如此胆大包天,还是只是故意摆她一道?

一夜的紧绷,明棠一点儿没睡,加之病痛折磨,这会儿才想了一会儿,脑内便突突地疼。

鸣琴看出她面色勉强,小声劝她回去再睡一会儿,明棠也着实有些支撑不住,让她再端药来。喝过药便打算休息。

岂料这种时候,还有那等没眼力见的在潇湘阁的门口“砰砰”砸门:“开门,快开门!”

洒扫的小丫头同那人小声说小郎君病了不见客,那人却还是不依不饶地砸门:“快些,别磨磨蹭蹭的!”

都不必明棠吩咐,鸣琴几步走到外头去,站在门口就开骂:“一大早的催什么?前日夜里小郎就病了,一直歇着,说了旁人勿扰,怎生还这样吵嚷?”

外头敲门的声音微微一停,那人被鸣琴满腔的火气一撞,自己也是满肚子恼怒:“有人送东西来,我辛苦跑这一趟,你真是爱要不要!”

说着,外头传来什么东西被丢下的声音,脚步声渐渐走开了。

本来只是随便说说也就罢了,偏生那人抱怨的声音却丝毫不曾收敛,越说越过分,远远地传来,分明是故意让潇湘阁众人听见:“真当我想来?若不是外头塞了银钱,我才不来这晦气地方。克死了爹娘和胞妹,大过年也躺在床上重病不起,这样的病秧子,还不如早早去了,省得留在人世间受苦受难!”

鸣琴被这话气得双眼冒火,吩咐拾月看好门,一束衣袖就冲了出去:“他奶奶的,咱们潇湘阁不发脾气,你们当真是觉得我们院子里头个个是泥人?”

那前来送东西的小厮也没想到鸣琴脾气这么大,不过是看明棠院子里不受重视,故意说些这难听话来出气,哪能想到鸣琴当真撸起袖子就冲出来追他。

他一个小伙子,还未必真能比得过在田庄里一边照顾明棠一边自己要做大把事儿的鸣琴,鸣琴三步作两步追上他,双眼喷火,提起他的衣领上去就是一拳:

“你个狗娘养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爹娘生,没爹娘教你怎么说话,尽会狗吠了?”

鸣琴平素里瞧着不大发火,可她一个能在乡下护着明棠长大的使女怎可能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她话骂得可比这些自诩了不起的清贵家生子脏多了,又有个力大无穷的本事,三两拳下去,打得这小厮眼冒金星,连牙齿都断了两颗,还被鸣琴推倒在地上,骑在身上左右开弓地打。

“叫你说话不过脑子,叫你在这狗叫不休!”

鸣琴的力气,连习武的拾月都觉得心惊,那几拳拳拳到肉,打的他终于开始求饶。

便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外头传来一温润柔婉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竟是明三娘与明四娘结伴来了,明大娘子明宜宓在她们后面几步之距,面上亦有些吃惊。

鸣琴也不虚,甩了甩自己手上沾着的血,请了安:“见过大娘子三娘子四娘子,是奴婢失仪了。但是是这小厮先出言不逊,冒犯我家郎君,奴婢这才施以小诫。”

岂料那小厮一见了明三娘明四娘,倒好似瞧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捂着自己被打得鼻血横飞的脸膝行几步,不断求饶:“三娘子四娘子,救救小的吧,小的逞一时口舌之利,冒犯了三郎君,小的是无心之失,还请三娘子四娘子看在小的母亲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小的一命吧!”

她二人从这小厮被鸣琴打肿的脸上依稀辨认出,这小子竟是她们奶姆的孩子,名叫二汪,因为油嘴滑舌会来事儿,如今在门房做事;他的妹妹二喜还在她们院子里当差,于是心里有些不忍。

但鸣琴被人怼到脸上骂了,即便面对的是诸位女郎,她也不可能退缩一点。

虽是在女郎们的面前不能随意动手,鸣琴却依旧说道:“既然是两位女郎认得的人,奴婢便请女郎责罚!大年初一的,见了面就咒我家郎君短命该死?三娘子四娘子是明事理的人,这样的人以下犯上,便是打死也是该的!”

这一对姊妹花也是吃了一惊,原以为不过是个说话引起的误会,可鸣琴说这小子竟然说起这般诅咒,再是无心,也实在是恶毒,这人断断不能留了。

她两人立即招呼身后的使女将这小子捆起来,一面有些歉意地看着鸣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确实是我们院子里不曾管束好,只是大年初一的也不好责罚,我们先带回去关着,等出了年节,彼时再处罚他。”

鸣琴点点头,硬邦邦地道了一声谢。

明三娘与明四娘原本是在花园子里走动,正巧碰见担心明棠身子的明宜宓,于是结伴而来,想要探视一番。

但如今与自己院子有关的人说出这样以下犯上的话来,她们二人也觉得面上无光,不敢去见明棠了。

明宜宓还有意挽留她们一二,但她们二人已经快快走了,只说回头喊人送些补药来,叫明棠好好保养身子。

明宜宓也无法,不过她更担忧明棠的身子,匆匆忙忙往里头去了。

鸣琴跟着过去,想起来一开始那小厮丢下来的东西,在院门左近瞧见一个包装精巧的礼盒。

她捡起来看了看,也没见上头有任何落款,只夹带着信笺一封,书曰:“诗写梅蓊月,茶煎谷雨春。”

那字俊秀飘逸,又在诗末尾画了个胖头胖脑、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鸣琴也捉摸不准这究竟是何物,不好径直丢了,便叫拾月拿去验验可有毒性,自己亲自去了门房一趟,问起东西是谁送来的。

正巧媛慧在那儿,也瞧见了是谁送来的东西,如实和她说了。

鸣琴大觉古怪,揣着满腹心思回了潇湘阁。

她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明棠与明宜宓在正堂围炉煮茶。

明棠这会儿虽累极,却也过了睡的功夫,干脆与明宜宓说起正事来。

她亲手剥了一个橘子,递给明宜宓,一面问起:“上回那事儿,她们怎么说?”

明宜宓知道明棠指的是祠堂双生子的事情,摇了摇头:“消息早递给她们了,但二房和三房都没动静。”

明棠闻言一笑:“没动静,那才是怪事。”

明宜宓同样是个聪慧的女郎,不需明棠点拨便已想到关窍,只道:“确实。若这事儿和二房无关,以二伯娘善妒的性子,早满府查探闹腾起来了,哪如今这般静悄悄的。”

但她一顿,又道:“只是我不明白……二房不闹,三房与祖母亦不闹么?”

上回明棠所言,暗示“府中谁有一对双生子”时,明宜宓便已经猜到她所言的是三房。

三夫人许氏对自己膝下这一双正值妙龄的女郎可谓疼宠万分,真可谓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高老夫人也万分疼爱。

因有些地方的风俗传闻是说,双生子乃是不吉之兆,有些妖鬼之说,所以高老夫人三令五申府中决不能出现如此风言风语,若是稍稍有人冲撞一二便要整治,如有出言不逊、看低轻贱的,更是立刻发卖打死。

这事儿从面上看已然分明,二房动的手,选中一对双生子,多半也是乔氏急于整治明棠,选人压根没过脑子。

但如此这般犯了高老夫人与三夫人许氏的忌讳,她二人双方竟这样沉得住气?

这亦是明棠所疑之点。

是当真不闹,亦或是在背地里早已经闹过了?

明棠思索,更倾向于后者。

只是她一动脑子,便脑袋疼的厉害,明宜宓见她扶着额,面上有些苦痛忍耐之色,干脆不谈此事,将话题岔开了去:“不说这些了,我今日过来,除了看看你还好不好,还有些八卦同你说说。你病中无聊,想必爱听。”

明棠对这些可有可无,但知道明宜宓一片好意想叫她开心些,便含了些笑意,由着她说。

明宜宓就从士族说到宫中,又是哪家的嫡女瞎了眼要下嫁,又是哪家的小郎君好了男风,又是太后最近在暗中收了几个入幕之宾,等等云云,确实叫明棠听出几分兴味。

说到后头,明宜宓忽然一压神情,神神秘秘地说道:“还有一个消息,最是劲爆。”

明棠正端了一盏热茶,奇道:“什么消息?”

明宜宓一拍掌,道:“我同你说,昨夜有人在宛溪河河畔,瞧见皇家画舫在和河中夜游。”

“这有什么新鲜的?”明棠吹了吹茶盏上的浮沫,随口说道。

“画舫是不新鲜,但是有人瞧见福灵公主与一宦官在花船甲板上放烟火,璀璨万分,美不胜收,两人行迹暧昧——你猜那宦官是谁?”

明宜宓的话还未说完,明棠端起茶盏的手就微微一顿。

宦官。

好极了。

明棠垂下眼,抿了一口茶,只觉得这君山银针怎生这样苦涩,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说道:“谢不倾。”

她面上无一丝异色,明宜宓并未察觉,还兴致勃勃地回问:“你怎么知道!”

明棠的话夹了些哂笑之意:“又不是第一回了,也不新鲜。”

明宜宓纯然是因得知了这上京城最大掌权者的桃色艳闻而兴致勃勃,甚至追问两句:“你也撞见过?”

明棠几乎是冷笑似的勾了勾唇:“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明宜宓想缠着明棠多问些,但拾月再外头越听越心惊肉跳,连忙借由方才有人送礼的由头进来,将那礼盒呈上,打断了二人说话。

明宜宓也察觉到自己在这儿留的有些久了,见明棠有事儿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明棠知道拾月的意思,也没苛责,心中只觉得无谓,只是心中泛起阵阵凉意。

谢不倾爱和谁一块和谁一块,下次再有他该死的时候,她再也不会雪天纵马去追他,爱死哪死哪去。

明棠目光落在那礼盒上,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全然没在礼盒上,只在心中一遍遍地骂了谢不倾该死。

“这是?”

“这就是方才那小厮送过来的,说是有人送给小郎的年礼。”

明棠稍稍有些意外。

年礼?

还有府外的人会给她送年礼?

她先前其实听到了外头的争执,知道外头有人送东西来,但不知是年礼。

这礼盒拾月已经一一验过了,便将里头的东西取出来,一样一样放在明棠面前。

一块儿包装得严严实实的金瓜贡茶,价值连城;

一张素雅的红叶小笺,上书“诗写梅蓊月,茶煎谷雨春”,另画一只胖兔子,无落款。

明棠没见过这笔迹,虽确实自然流畅,却透露出一股子匠气儿,仿佛不是文人墨客所写,而是叫那些专职抄书写信的人所作。

倒是那只胖兔子画的传神,虽是寥寥几笔,却圆滚滚毛茸茸的,极为可爱。

鸣琴在外头探头探脑,见明棠在看礼盒了,连忙进来,将自己方才在媛慧处问来的消息尽数告知。

原来这礼盒仍旧是个清俊的青年人送来的,媛慧还记得忒清楚,说那人就是上回来送兔子玉佩的那个人。

此话一出,明棠与拾月皆不由得对视一眼。

不对。

金瓜贡茶,乃是年年上供皇室之物,产量稀少,又从云滇远远送来,损耗也大。此物确实也能流一些到外头市场来,可那价格简直高的可怕。

寻常人等,去哪里买得起这样一块价值恐怖的金瓜贡茶?

而且明棠后来也曾打听清楚了,那一日送兔子玉佩来的青年人,虽相貌不凡,却穿得很是清贫。

这样的人,从哪儿弄出金瓜贡茶来?

亦或者,他不过只是替人跑腿,真正的人还躲藏其后?

再者,上回送来的是兔子玉佩;

这回,又是兔子小像。

兔子,究竟有何寓意?

那一句“诗写梅蓊月,茶煎谷雨春”又究竟是何含义?

屋中一片寂静,明棠又陷入沉沉思索。

正巧沈鹤然这小子一如既往地不打招呼撞门就入,不等鸣琴拾月斥责,他就一眼看到了信笺上的兔子小像,无心一声:“小兔子?今年是兔年,大漂亮,你属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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