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之中,突然狂风大作,吹得弟子们东倒西歪。
惊疑中有人抬起头后惊呼。
“快看!快看!”
朗朗晴空,竟然出现了一条竖长缝隙,继而张开了一道椭圆的口子,似是巨兽大嘴。
阎思仰头,三岳山法阵外忽然悬空出现的光怪陆离,他却再熟悉不过了。
天地清风即为术法,大地灵脉便是道路,通千里往来之阵,其名为“遂通门”。
洞天之中,两列侍者缓缓而出,一盏青纱帐下,倩影款款而来。
束发高髻,流彩长裙,杭昭昭姿态端庄,一张俏脸更是清丽无双。
这阵仗让一众弟子抬头仰望,心驰神遥。
“早就听说今天有杭家人来万灵门做客,想不到主事这么年轻貌美。”
一个男弟子痴痴傻傻,以为见到了女仙。
“可不是么,阎思,你认识她吗?”
那些刚修炼完的男弟子在旁边交头接耳,有人好奇地凑过来。
如果不是大家子弟,对修行势力的利害关系全然不通,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阎思却是眉头一皱,暗暗嘀咕。
“不好……”
堂姐若不是被逼到绝路,怎么会轻易动用一年才能挥霍一次的大阵,下了血本极速前来,不过就是能抢占先机。
他本以为杭昭昭的启程时间是他书信寄出的当天,但如果以遂通门推算,恐怕是昨日才动身的。
在阎思的遗书公告后,本家的作风非常好猜,但阎思出思过园的消息一出,事情就是另一番景象。
而堂姐过来的阵仗越大,就越是不能轻忽,公事公办的作态,只有一种可能。
“等时机成熟,我会把这人揪出来。”
阎思心中冰冷。
同样都是青年修士,有的人天真浪漫,有的人心似蛇蝎。
本家有人能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两年来二叔的书信总是来的恰到好处,必然有人通风报信,暗中部署,把他往深渊边缘推。
什么术法交换,什么民事委托,恐怕都不会被一家主事放在眼里,遂通门怎么可能为了场面交道打开。
那文书是堂姐写给外人看的,写给本家看的。
说到动摇杭家根本的源头,此时此刻,非阎思莫属。
“见过万灵门众位长老,久未拜见,此番有礼了。”
杭昭昭的声音柔美动听,让阎思从险恶的派系斗争中回过神。
堂姐都来了,还想那些煞风景的东西干嘛,蠢。
一堆侍从抬着物件轮番走过,交到万灵门那边的弟子手里,掌门及众长老都是笑眯眯的上去迎接。
谁会不喜欢和这样有规有矩、端庄大方的家族打交道?
腰间的异动让阎思低下头,紫薇佩剑像是受到刺激,与同根的法宝共振起来。
这时,天空中簇拥而下的那张俏脸不经意间朝这边望了望。
从遥远的空中在三岳山上寻找某个人,难度和大海捞针一样。
两人明明远在天边,但共振的佩剑却让他们觉得近在眼前,视线瞬间就撞在了一起。
阎思并没有得到掌门或者长老的传令,他也默契地像平常一样听课和修炼,公事的博弈十分繁杂,避开也罢。
动作太大,在同门弟子里也有不好影响,光思过园一事已经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直到傍晚已过,月色升空,一片迎春花在风影中直送到他手里。
这一天心不在焉,此刻花香悸动,阎思那是再也忍不住了。
三岳山上有一座小小的临时驿馆,建在万书阁和术法馆之间的水苑地带,迎春花独种此处,遍地盛开。
曲折回廊,奇石假山,一片瑰丽景色。
夜晚的寒风中,一个俏丽的影子坐在不显眼的湖边小亭中。
一路上默默前进,不声不响地穿过廊道,阎思走进小亭,来到倩影背后。
雪白的脖颈上,青丝被微风吹得飘来荡去。
纤细的肩膀微微晃动,好像受不了寒风的温度,有些回缩。
刚要开口,阎思忽然感觉香风袭体,一个温香软玉扑进怀里。
阎思全身一震,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两年弹指一过,自己和堂姐都不再是幼稚的模样。
他躲在三岳山闷头修行,但堂姐一个女子掌了权,要面对无数险恶。
虽然杭昭昭从小就比普通女孩坚强睿智,但是在本家派系的夹缝中生存,又一直援助阎思,想必过的异常艰辛。
真是难为她了。阎思心中一动,正准备回手抱住,杭昭昭却突然挣扎开。
啪!
一个巴掌更是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阎思脸上。
她眼睛红通通地凝视着阎思。
“谁让你抱我的……”
欢喜、忧愁、苦涩、眷恋、担心、失望、庆幸……那眼神中百感交集,看得阎思低下头。
“……我是你姐。”
杭昭昭这千言万语的眼神盯了一会儿,见阎思呆若木鸡,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开始说起这段时光发生的事情。
两年前阎思拜入万灵门后,本家制定各式规则,把原本属于阎思一系的下臣家族抹杀了不少。
“几乎是什么栽赃陷害的手段他们都用上了。”
“你小时候认识的那些有才干的家臣,特别是追随过三叔的,已经没人剩下了。”
“现在的事务都是一些很年轻……甚至年少的人在处理,而且大多数是总家那边推过来的人。”
“如果你这次真的在思过园……我都不敢想,要怎么去一个一个接收这些土地,光是许多留下的烂摊子就能找到收回去的借口。”
杭昭昭提起了在之前会议上的争吵,被本家提出上缴的接壤之地,问了阎思到底什么情况。
“我对这座城一点也不清楚。”阎思只能摇摇头。
“阎绍为什么盯着邵华城,现在我也不懂,找人调查以后也推测不出端倪……”
杭昭昭说着说着,秀眉微蹙。
“那里原来是三爷去世前得到的一座城镇,尚未被整治管辖就已经交接到了你的名下,从你上山以后几乎是被下臣家族独自治理。”
“就是说根本没人知道它的具体情况?”阎思一愣。
“是啊……”杭昭昭苦笑一声:“那所谓的下臣家族的督城,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恐怕比你还小。”
“以前邵华城的收治文书乘上总家,就在三爷刚去世那段时间,谁都没关心这个小地方。”
“我现在调取不到文书,只能按照下臣调查后的情况告诉你,你得自己去一趟。”
她发髻上的玉钗已经尽数卸下,青丝肆意蓬松,俏脸怔怔地发着呆。
“听说那里诞生了一片秘境鬼域,自城镇郊外向城边扩散,已经吞没了周围的村庄。”
这句话缓缓说出,却是振聋发聩。
秘境鬼域?阎思大吃一惊,他年纪尚轻,但是也去思过园走了一遭,明白其中的深奥和危险。
“难道是有什么邪祟、鬼怪或者魔兽?”
“这秘境又是什么模样?”
阎思还来不及查询诸舨头绪,只能希望堂姐这边有什么详情。
杭昭昭叹气:“我本来也想多查点东西给你,好让你有所准备,但我的下臣汇报的内容让人莫名其妙,如果不去亲自勘察一番,根本搞不明白。”
“在族会上和本家那些人大吵一架,现在我是没办法强管这些事,阎氏本家估计也不方便,互相制衡,形成僵局。所以我想了个办法……”
美目看向阎思,狡猾地眨了眨,阎思依稀看到了几年前杭昭昭还没有肩负重担的轻松时光。
“阎氏本家和万灵门都是大华国的支柱,可谓分庭抗礼,但万灵门为官家的修行仰仗,我依据大华国律法把土地调查委托给了万灵门,用官家的渠道来破局。”
“然后你又从思过园活过来了,万灵门拿了我这么多好处,当然会在调查的安排上给你重任。”
“土地本来就是你的,但你却以万灵门的身份出手,而不是阎氏血脉的身份,本家也无可奈何,一切合情合理……”
阎思微微一笑,这些政治手腕,杭昭昭玩的非常漂亮。
阎思认为此事应该速战速决,前往邵华城一趟,本家人恐怕只能暗中做做手脚,他们说什么也不愿这样和万灵门杠上。
正事说罢,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杭昭昭是通过家族自授的方式修行,对于大宗门的方法颇有兴趣。
但是谈到这里,阎思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我在思过园里经历了一些事情,从没告诉过别人。”
山庙、石碑、黑水、庙祝神魂,阎思早就憋了一肚子话,此刻倾泻而出,杭昭昭听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然后阎思还把自己的魔障也全都说了出来,关于他眼中恐怖扭曲的世界,化作实体的术法和灵力,这一切如此荒诞。
若这种症状不是魔障,什么还算魔障?
“你,你是说真的?”
“你居然不相信?”
杭昭昭的神情从惊讶,到平静,逐渐走向严肃。
她雪白的手突然抓住阎思的衣服,准确来说是裤子,开始往下拉扯。
“干嘛,你放手,想干嘛!”
“脱裤子!”
阎思震惊了,眼前这个美貌如花的堂姐在说什么?自己的耳朵是否是魔障了?
“裤子拉下去啊!”杭昭昭声音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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