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诊间消失不见,伸手不见五指。虽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但既然提到念,雅子以为对方也是除念师。
「念雾接触到的一切都会失去活性,就省下用手画出念兽的动作吧。」
雅子惊讶对方知道念兽及召唤的方式,只好闭上眼睛,尝试用冥想的方式,凝聚念再呼唤念兽。私下练习时经常失败,现下只能勉力一试。
朦胧中,一只白貂逐渐显现在雅子面前,雪白的皮毛,油滑光亮,眼中闪着微红的粉色,蓄势待发等候指令行动。
雅子寻找念雾发出的位置,却不见源头。仔细看,念雾和她隔着距离,反像在保护她。恍然大悟,她控制白貂往自己冲来,身体微微一震后,念雾解除。
「方才,我离开过?」
「哪都没去,这只是幻觉。」
「你到底是谁?」雅子被这么一闹,说话也提高音量。
「我叫梁一问,是梁负平的父亲。说梁负平妳还不知道,但说阿平呢?」
阿平屁股从椅子上弹起,不敢相信梁一问愿意踏出家门,虽为他高兴,但知道第一个见的人不是自己,又多一份失落。
「我话还没说完,你不听完?」
「倒不是,只是我爸情况妳也知道,这是天要下红雨!」
「所以,我就问他为什么?」
「他说了?」
「他说」雅子感到口渴,喝口水后把后面话说完:「跟怨有关!」
「怨!」
「详情你再问他,我有听没懂。」
「这事等我从金石矿区回来再好好审他,瞒得天衣无缝。」
「后来,你爸说要教我使用念,你刚好也忙,就索性答应他。」
「说的也是,有我爸教妳,是捡到了。」
「有时真吃不消,连与智偶尔陪我去,在旁边看都摇头。」
说完,两人沉默,阿平想到什么抬起头来。
「既然要妳保密,告诉我,不怕他生气?」
「是他要我告诉你,尤其念雾的事,交代我务必示范给你看。」
「他都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与智换好衣服走进来,手中拿着三瓶弹珠汽水,往他们两人各递一罐。
「你们说到哪?」
「她已经一五一十的招了,长官。」
「你也别怪她,你爸的命令谁敢不从。」
「你们聊,我去厕所。」
「雅子现在天天去吗?」
「一周两天,医院有工作,也不可能常往你家跑。」
「若我爸强迫她,不用顾忌我,就骂他吧。」
与智笑笑,像是说这种事我怎可能做得出来。
「最近有些食物中毒的案例,你知道吗?」
「大多数病人都送我们那,病床快不够用。」
「这事有蹊跷,这回去金石矿区,也要了解源头起什么变化。」
「莫非和念?」
「没有证据,但念确实可解开症状。」
雅子回来后,与智邀请阿平一起用午餐。三人走去海鲜餐厅大快朵颐,酒足饭饱后,阿平一人搭车回市区。
阿平闭眼休息,可眼前都是和梁一问修行的回忆,越想脑筋就越清醒。
阿平自10岁开始,寒暑假一到,就跟着梁一问上山学习除念。家族世代传承刀斩,要磨刀又要练斩击,难免引起旁人
闲话,所以才跑到山中特训。
可说是锻炼,倒不如用野外求生更贴切。父子二人沿着山头徒步健行,累了就地搭帐篷。早晚打坐一小时,然后徒步健行锻炼眼力和听力,黄昏时练习砍击和净咒。阿平赶在太阳完全西沉前挥刀百次,可想而知对年纪还小的他是多大的考验。
可惜的是,梁一问被怨缠上后,就没再一同出游。
阿平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右手的生命线旁留有一道刀痕,这是他第一次练习砍,与梁一问对打留下的。阿平亲眼见识到砍可以发挥的潜力,却也同时见到什么叫入魔。
抵达市区,看天色尚早,阿平步行到西区,顺便吹风醒酒。金石矿区情况不明,他心里不踏实,决定前往刀铺,取回半年前预订的刀。
来到刀铺,柜台没人招呼,阿平朝里头打招呼,总算有人回应。
「阿平,你来取刀?」
刀铺一百多年的历史,传至第三代,当家叫阿正。虽是卖寻常菜刀,可是刀轻薄利,价格公道,且都是手工铸造。
「食堂生意好,多打几把刀也是应该。」
「就是说,你刀用的顺手,才能烧出好菜。」
阿正将外头的纸拆开,三把刀形状、大小各异。
「你瞧这把,刀面大、刀锋尖细,握柄按你留下的手模去做,弧度和握柄的宽度,都是量身打造。」
刀初用会挑手,然而阿正家的刀像故人,有感情和温度,阿平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一把就喜不自胜,别急,好戏在后头。」
「别!」阿平出手制止,说:「剩下的,回去再看。」
「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打的刀还要验就是污辱招牌。」
「我三岁就握刀,爷爷、爸爸都是铸刀师,这点把握我没有说不过去。」
「原石都用完了?」
「有剩,在这。」阿正拿出布包,递给阿平,眼睛却是盯着不放。
「这石头的底不错,你从哪边得来的?还有得买吗?」
「就这么一块,我爸给的,改天再帮你问问。」
「还是多嘴提醒你一句,这新刀用起来还是要当心。」
阿平点头,挥手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