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旁人不明白，此秦王名号的深意。
可话传到了保和殿内的宸皇后耳中便不一样了，在二皇子满十岁那年，宋予烟在养心殿与昭庆帝闲聊时说起过给儿子们的王位封号。
思索了许久，才决定以春秋战国各个国家的名字选做皇子王位的封号。
其中以‘秦、晋、齐、楚’四个字为尊，之后还有‘赵、燕、魏’等等。
自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宋予烟便谋划着将四字之首的‘秦’字送给瑾儿。
可没成想竟被旁人抢先了一步。
不过既然是幼怡的儿子，那倒也没什么，睿儿这孩子的确天资聪颖，文学造诣极高，算是昭庆帝膝下格外优秀的孩子了，是配得上‘秦’字封号的。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玉门国敦仁太后的六十寿宴也即将来到尾声。
所有赴宴，如今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大臣、使臣皆被佑宣安排好，由侍卫护送出宫回府。
后妃们和皇嗣们也回到了各自寝宫。
七皇子佑睿还不够年龄搬去昭华宫住，便还是跟着母妃一同住在启祥宫内。
偌大的宫殿只有一位贵妃娘娘居住倒也还算宽敞。
七皇子回到了居住的左偏殿，脱下了穿着一日沾着保和殿酒气的衣服，换上舒适的里衣，洗脸擦身。
文人总是有着心里的骄傲在的，这些流程七皇子自能自理之后便没让下人近身伺候过。
一切睡前要做的事都安排妥当之后，七皇子刚坐在床榻边上准备将烛火吹灭，远处的房门便响起了一阵推轻声推开的声音。
七皇子佑睿沉声问道：“什么人？小林子是你吗？”
来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又关上了房门，往内室屏风后的床榻方向走过来。
抬眼看去，是个眼生、从未见过的小丫鬟，瞧着模样应当只有十岁左右的年纪。
但又不陌生。
因为这个小丫鬟左耳耳垂上的那颗红色朱砂痣，七皇子佑睿心中还有些印象。
是今日寿宴时将菜汤洒在他身上的那个女子。
“是你？是哪个宫伺候的宫女，叫什么名字，为何于深夜到本皇子寝宫？”
一连三个问题揭露出七皇子佑睿心中的疑惑。
若是说在这丫鬟前来寻他之前，他什么都没有怀疑，只觉得是恰巧经过罢了。
但现如今，便有些蹊跷了。
今日寿宴的一切，从菜汤洒在他身上让他不得不去内室更换外衫，再到让他救皇奶奶一命获得父皇的赏赐封王。
这些连贯起来，未免也太行云流水了些。
那小丫鬟嫣然一笑，说道：“七皇子不必警惕，奴婢对您并没有恶意，反而是代表主子过来帮您的呢。”
“今日主子送您的大礼，您也拿到了，都是奴婢的一片苦心啊。”
一瞬之间，七皇子佑睿把什么都想明白了。
而这位宫女口中的大礼，想来就是他的王位和秦字封号了，的确很大……
七皇子佑睿抬眼看着面前之人，问：“你主子是谁？为何要这般帮助本皇子？”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思虑了良久也猜不出究竟是何人在背后助力。
母妃的母家？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毕竟因为母妃在后宫的佛系生活，定远侯府早已经被同化了，并不可能做出这般激进的行为。
那还能是谁呢？
小丫鬟笑了笑，却是答非所问。
“这件事还不是告知七皇子殿下的时机了，奴婢只问您一句话，这储君的位置您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若是想要，那便于明日天黑之前到内务府将奴婢要过来贴身伺候，奴甘愿做您未来的通房侍妾伺候您，为您传递消息，培养势力。”
“若是不愿，那您便只当今夜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这秦王的名头亦会被主子安排收回，您还做回您的七皇子便是了。”
是甘愿平凡一生，还是博得储君之位，荣登玉门国大统，只在耶律佑睿的一念之间。
这一大段话语刚说完，七皇子佑睿心中还有诸多疑惑想要再询问清楚，但那小宫女却不等他开口便作势要离开。
闪身离开之前，还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对了，奴婢名唤朱砂，殿下你可得好好思虑清楚。”
这一夜，启祥宫左偏殿的灯火虽然按时熄灭了，可屋子里的人却是难得的一夜未曾合眼。
这件事牵扯着他的一生，甚至还有母妃乃是舅舅一家的荣华富贵与生死荣辱，让他翻来覆去的思虑了一夜。
争抢新君之位便意味着，他要和佑宣皇兄撕破脸，甚至会彻底闹得阴阳两隔。
而母妃亦需要在母后与他之间做一个了断。
帮他便注定不能再与皇后娘娘的派系亲近来往，但不帮……一辈子便只能居于人下，甚至连秦王的封号都会被收回。
若是原先，七皇子并不相信会有人在玉门国皇宫里有眼通天安排这么多巧合的事情。
但经历了昨日的赏赐册封之后他信了。
只要心思缜密安排的环环相扣，即便是秦王的位置那位神秘人也送给他了，若要收回……
七皇子知道那神秘人是有本事收回的，只是想不出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收回。
若要让父皇收回这救命之恩的封号，恐怕只能震怒。
如此，他可能要因此失去的更多，而不单单只是一个王位和封号罢了……
思及此处，七皇子佑睿无力的揉了揉眼睛，抬脚离开了启祥宫。
今日是太子佑宣与牧朝太子牧华天相约着在皇家猎场比试射箭的日子，诸位皇嗣都要到场观摩，他自然也不例外。
“参见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