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招魂幡,自然也有定魂幡。
招魂幡在于招魂,定魂幡在于稳定魂魄。
对于此时此刻,尤其暴躁魔化的于曼云而言,极有用处。
温道言笔停。
起初仅仅简单的布袍,此刻上面的血色已成道道符箓。
定魂幡飞至于曼云的头顶上空,荡漾而出的清洌光芒疯狂汲取周遭的阴煞魔煞之气。
并转化成一道给人以纯净,仿佛如春日清风般的气息灌输进入于曼的身体之中。
而随着定魂幡的落下。
暴躁魔化的于曼云果真渐渐平静了下来。
温道言的动作并未就此停止。
他纵身飞进了苏幕和黑无常等布置起的阵法中。
并持笔凌空绘符。
“早闻一尘前辈的师弟继承了大周关家应天符箓,没想到他已经踏入了灵符师的门槛,”白无常惊讶说道。
“这些符看着好生神异,既有凝魂返魂之能,也有净魂问魂之能,”黑无常认真感受而去。
牛头已经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其中符意,竟仿佛改变了周遭天地般,我竟丝毫感知不到阴煞魔煞之气,反而像是回到了幽冥之中般。”
“如此神异,难道他所绘制的乃是大阳符箓?”
大阳符箓。
毋庸置疑是符箓之中极顶级的存在,就如同道法中的神通一般。
但温道言所绘显然不是应天符箓。
白无常等人自然更为惊异,心想难不成蜀山还传了温道言一道神通级的符箓?
为此。
他们还看向了苏幕。
但苏幕同样也不知道,温道言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门神通。
就在此时。
诸多符文笼罩里。
温道言停下了笔墨。
而于曼云此刻竟已经闭上了双眸,仿佛温道言所写的是一道催眠曲般。
“大师兄,我以神魂去到其中与她相谈,”温道言说。
“嗯,”苏幕点头。
旋即他也进入阵法中,护在温道言身侧。
......
......
“于姑娘,我是西宁知府温道言,”
温道言的神魂并不是来到于曼云的鬼躯中,而是将于曼云的神志带进了他所绘的一道符箓之中。
于曼云缓缓睁开眼帘,发现此刻的自己竟和生前一模一样。
刚才。
一道清明之气进入,她看见了许多极陌生的画面。
但很快,她就发现,那些画面并不陌生,那是她自己生前的记忆,许多自小和父母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于姑娘,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并且此来,我就是问责于那些曾欺负过你的人渣败类,”温道言的语调极为温和,不会让人感到任何不适。
但他的话自然也让于曼云想起了让自己觉得无比恶心,无比难受,因而无比痛恨的画面。
在外间的苏幕。
便看见定魂幡下的于曼云,周身有魔煞之气冲击而出。
他提剑将之湮灭,护温道言于后。
而温道言并不是故意如此,而是不得不如此。
已经距离魔道只剩下一念之间的于曼云,记忆神志都被怨念所侵蚀。
他没有办法直接将那些被侵蚀的记忆回归,只能够在搜寻之后,以符意不断向于曼云刺激。
唯有如此,她才能够渐渐离魔道远去。
从而扩大那缕清明所拉回的神志。
“问责!”
于曼云冷冽的笑容之下,露出了自己悬梁而死时的状态,她近乎狰狞道:“律法有何用?朝廷有何用?朝廷若有用,我们一家...”
说到这里。
温道言猛地强行将她与父母相关的记忆灌输其中。
于曼云顿时觉得头痛欲裂。
而温道言则抓准时机说道:“于姑娘,你难道不想要再见你的父母吗,他们如今都在阴司之地,若你以现在的状态,是见不到他们的,”
“另外,请你相信我,任何触犯律法之人我绝不会放过,包括那些庇护罪犯之人,故意隐瞒不报之人,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想到自己的父母,清晰地看见自己的父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于曼云下意识地向前方伸去,她身上的魔煞之气再度消退。
温道言的话极有力量。
以父母为敲门砖,以惩罚那些侵犯她的人为利剑。
于曼云彻底动容,“你会杀他们吗?”
温道言郑重说道:“依律法,他们必死无疑,但他们若是死在你的手中,你将万劫不复。”
“而且,我的大师兄乃是蜀山神律峰真传,我的大师兄道在苍生,想来惩恶扬善,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庇佑人间,即便你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我的大师兄。”
这一次,温道言似乎弄错了一个点。
对于于曼云来说,她根本不认识苏幕。
不过蜀山,她听过。
......
......
望淩县,县衙。
一口剑,自天而降。
悬于府衙上的青天白日匾,被锋利的剑锋斩成两截。
县衙外的街道上有行人,惊骇望来。
在衙门口站岗的差吏,下意识拔刀。
牌匾成两截躺在地上,一口文士之剑,谢谢的插进地面之中。
下一刻。
玄寿如一道风般出现,道:“衙中狗官,出门受刑!”
这一次,没有乌龙。
只有刀兵。
但在玄寿面前,形同虚设。
就在这群差吏通传进去,县衙中的官员奔跑出来时。
忽然。
街头远处有声音传来,“知府大人到!”
最先走出来的县中主簿,听见此声,上了年岁的他以为自己是耳鸣。
“知府大人到!”
他终于确信,自己不是耳鸣。
紧随其后而来的县尉,已经看见了街头出现的仪仗。
顿时大惊,心道知府怎么会突然出现?
“快去请吴县丞!”县尉忙道。
而在仪仗后方。
苏幕玄寿一心走在最后。
就在苏幕身边的于曼云此刻看起来状态很好,只是随着接近县衙,她愈发害怕。
这座县衙,她其实来过很多次。
但都被皇道正气所伤,根本进不去。
苏幕示意她不必害怕。
然后于曼云就看见了躺在地面上的青天白日匾。
当然,碎一块匾是不可能破处皇道正气的。
但鬼魂并不是就无法进入县衙。
譬如当地知府在,准许她进便可以进入,况且苏幕腰间通议大夫印,也足以护于曼云周全。
......
......
“升堂!!!”
温道言这位知府,并没有坐上公堂县令之位,在看见县丞的时候,温道言很漠然的说道:“吴县丞,既然你代理望淩县政务,今日本府在望淩县有一案,便交给你来审理吧。”
说着,他将自己所写的状子递给了吴县丞。
吴县丞颤抖着连称不敢,但温道言岂让他不敢。
苏幕有通议大夫之职,也坐在堂上旁听。
两人一左一右,吴县丞看了折子,自知自己死期已至。
但他也当即派人将鲍家母子二人带上公堂。
其接下来的审案手段也颇为狠厉,似乎是想要用鲍家母子之死为自己求得一条活路。
在鲍安良的狡辩之下,他当即下令大型伺候。
不料,刑至一半。
鲍安良母亲扑上前去,道:“吴爷,别打了,别再打了,他死了你可就要绝后了。”
此言一出。
公堂之上,一片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