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和他不熟,说不上。”
“……”
这回答砸碎一片小斧头的心,但高帅仍追问:“那不管类型,就说人,傅龙,你喜不喜欢?”
锅里咕噜噜地冒泡,但没人记得去把火关小点。
萧枣回答:“我喜欢的人,性别男。”
一个小斧头心死地把火啪地关掉。
同一个帮派的大姐竟然不喜欢帮派的老大!这是多么让小兄弟们难以接受的事情!直接扭曲了他
们以往在电视剧上所接受的压寨夫人和土匪头头厮守虐恋戏码的设定!而萧大姐决绝又冷漠的语
气,打破了在座和在站的各位内心还残存的一点和好念头。
杨国打圆场:“不喜欢也没说讨厌嘛。”
萧枣确实没说。即使是杨国说完这句话,也什么反驳。一听啤酒下肚,感觉胃胀胀的想打嗝又打
不通透。失陪一下,萧枣离开串串店。大家相视无言,吆喝着继续吃别停啊,谁谁谁再去拿点菜
来。
萧枣爸妈都不怎么喝酒。即使是应酬,萧枣爸爸也总能在觥筹交错中躲得游刃有余,不是说喝不
起不仗义,而是作为律师,无论何时何地一定要坚持到做最后一个保持理性和清醒的人,这是一
条不可迈过去的原则。况且他也从不认为和别人没完没了地喝到上头是件值得称道的本事。
萧枣自知自己酒量也是没救,就提前一天在网上搜了些解酒的方法。网络上真假难辨,她也就宁
可信其有地去水果铺买了根香蕉吃。
大姐走了有一会儿,气氛刚热闹起来。下菜的小斧头下完菜还笑嘻嘻地和旁边的人开玩笑,抬起
头和傅龙阴鸷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吓得差点菜盘跟着下了锅,哎哟哟地拍胸脯。其他人嗔怪他什
么事情好大惊小怪的,齐齐回头看到傅龙站在店门口摆一张阴郁的脸,全都给吓得哎哟哟拍胸
脯。
傅龙冷哼一声,模仿各位拍胸脯的动作。大家正准备赔笑,老大立马换回脸:“做什么贼!心什
么虚!”
这下全员齐刷刷地立正姿势站好。
杨国冲高帅挤眉弄眼:傅头怎么来了。
高帅低下脑袋摇头,表示不知道啊!
傅龙大骂:“萧枣呢!啊?你们‘老大’呢?”
等萧老大偷吃完解酒药回来后,只见斧头帮一个二个都老实巴交坐在一桌,把一个桌子挤得满满
当当,挤不下的也只有站着;另一桌只有一个人,就是她那个同桌。
那满满一桌的人都小心地朝萧枣这边看,十几双眼睛眨得跟电报似的,哔哔哔,可萧枣解读半天
也解读不明白,径直走向傅龙那桌去。
真霸道,他一坐,别人都挪位置,什么威风啊?走过去踹了他板凳一脚。
傅龙瞪大眼睛,站起来。一米八的高个杵在萧枣面前也不见萧枣气势虚半截。傅龙皱着眉头,发
现老萧嘴角什么东西白乎乎的,下意识伸过手去却被萧枣打开。
“啧。”不知道好歹的女人。傅龙抽了两张卫生纸凑到老萧脸旁。萧枣一时没懂什么意思,傅龙
不耐烦地准备帮她擦,又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哪里不对头!吓得他使劲在萧枣嘴边一下搓。
“嘶,”萧枣捂着嘴皮,扇在他胳膊上,“你剥皮啊。”
“你还打我?”傅龙打过去一拳。没使劲,擦着衣服过去的连肉都没挨着。
“你先打的。”
两个人也不使劲也不撒气就这样不依不饶地你一下我一下,跟小学生一样。
“霍?打架迈?”
“来三。”认真的。
萧枣翻了个白眼:“算了,累。”萧枣在他对面坐下,问你来干什么?
原本傅龙是听了顾于蓝那通慌慌张张的电话,担心她一个姑娘家这么晚还在外面玩(虽然之前也
没少玩但不会玩到这么晚)才来的,却被老萧当头一呛,火气即刻往上窜:“我,我来干什
么?”嗨!她还真敢问!这是他的地盘,对面坐的都是他的兄弟,背着他聚会就算了,还敢问他
来干什么?
傅龙不想一见面就这么不友好。虽然俩个人基本没有友好过,仅有的一点友好也被傅龙的死皮赖
脸和萧枣的厚颜无耻给搅成一锅不三不四。他想起方才老萧那几句“你剥皮啊”和“霍?打架
迈?”以及“算了,累。”,问道:“你咋也说四川话哦?”
萧枣在学校都说普通话。说习惯了,即使在家和出去玩也一般都说普通话。
“不想跟你讲普通话,累。”
“你是嫌跟我讲普通话累迈?你是嫌跟我讲话都累吧。”
一语中的,对面那人果然开吃不跟他讲话了。傅龙心想又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也吃起串串。
瞧见一串牛肉包香菜,正夹住它,那块牛肉竟然自己升起来,傅龙顺着签签往上原来看是萧枣正
在捏着签呢。
萧枣往回抽,傅龙也不甘示弱,直接将牛肉顺着签尾滑出来,得意洋洋地显摆:“给爷说点好听
的就给你。”
“啊,还有。”萧枣才懒得理傅龙,正好又找到一串。
两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将牛肉放入油碟里浸两秒拿起放入口中,边嚼边冲对方冷哼。
傅龙自知讨了个没趣,想给老萧开瓶豆奶,发现四处根本就没有豆奶!而老萧正仰头喝了口啤
酒。傅龙扭过头想拿那帮小子试问,结果一个二个装六月的斑鸠,眼瞎耳聋啥也不知。
傅龙不爽地咂了个嘴:“你之前不是连杨国的葡萄酿都不喝吗?”萧枣没答话。其实别看萧枣
平时和斧头们玩得挺野的一女子,吃起饭来一点不野。相比起傅龙和傅龙身后的混小子们,她吃
饭算是非常文明的。细嚼慢咽不张口,吃了好久也不见嘴巴旁边有油。而傅龙以为对方果真是嫌
和他说话累,理都不想理他了,自嘲地哼了一声也给自己开了瓶啤酒,语气很是无奈,“瞧,你
都对我无语了。”
萧枣顿了一下,小龙女这时的模样要是再加上一双狗耳朵一定是委屈地耷拉下来的。她咽下金针
菇后才说:“我没对你无语啊,我不正对你说话吗?”
“啊?”
傅龙正张开大嘴要去接一口鸭肠,听见老萧这话给打愣住。挂在鸭肠上的油滴下来,还好他反应
快闪开腿,好险!差点滴裤子上了。鸭肠入口,烫得不生不老刚刚好,有嚼劲!他不敢过分得意
忘形了,但老萧刚刚那句话的确让他长久以来抑郁的心情一下豁然开朗,小心翼翼地把眼神顺过
去。
对面那人的嘴皮很薄,平日里看上去没什么气色,但今天吃着又辣又烫的串串嘴巴和脸颊红润
了,看上去整个人都精神许多,准确地说是顺眼了许多。顺眼许多,也许是因为嘴巴和脸颊变得
红红的,也许是因为踢他板凳,跟他打闹,也许是因为连说了好几句话。
也许是因为,从前的那个老萧她好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