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广阔暴戾猩红的眸子直接就软乎了下去,“你说啥。”
“京城应该来信了,”拓拔梫律说的像是确有其事,“你先别闹了!”
楚广阔不闹了,将拉着自己的人扒开,问他:“人来没有!”
“怎么可能来,”拓拔梫律说,“他不是要忙着科举?”
楚广阔心里难受,又觉得有点儿道理,毕竟照以前,林六生用功的时候一点儿都不乐意搭理他的。
阚九州一脸的疑惑,心想,什么信?
“信是刚到的,你要是走了,还真是错过了。”拓拔梫律提醒他。
“信给哪儿嘞!”楚广阔急不可耐。
拓拔梫律给了身侧之人一个眼色,那人会意,赶紧去取。
片刻后,那人将信取来,递给楚广阔。
楚广阔看着信封,看到是熟悉的字体,一时间眼眶都开始眦裂,棕蜜色的高挺鼻尖儿也开始泛红。
他也不管了,拿着信就走,回了自己的营帐之后,不坐床上,也不坐椅子上,而是靠着四仙桌,就这么往地上一蹲。
魁梧的身子,靠着一个小小的四仙桌,蜷缩成一座小山。
楚广阔刚看了两个字,眼角就红的不行了。
——
阚九州跟拓拔梫律进了那刚刚又被搭好的营帐里头,顺手将八仙桌也扶了起来,“……老师,你给他的是什么信?”
“自然是他那契弟写给他的信。”拓拔梫律气定若闲。
阚九州明显不信,手指一捻,像是说了一件并不相关的事儿。
“老师自打去年起,是不是一直都在找一个功夫不错的临摹师傅?”
拓拔梫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你别管,还有,想操控他这种人,多的是办法,你别轻易硬碰硬地招惹他。”
阚九州看着这些年来,变得让他越来越不认识的老师,却只能硬着头皮顺从。
可是他心里不舒坦。
被决定他操控的,或许他也是其中的一个。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同情起楚广阔来。
就在刚刚,那样一个煞气犹如阳间阎罗,要将人活活撕碎的楚广阔,那眼神一瞬间软乎下去,犹如稚子。
呆呆木木,深情又忠诚。
“老师,您见过他契弟?”阚九州像是随口聊起。
“问这个做什么?”拓拔梫律并没有那个兴趣。
“没事儿,”阚九州执起一个茶杯,“就是……挺好奇的,一个……男人,楚广阔居然会是真的喜欢,刚才确实是我对他言语唐突。”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拓拔梫律站了起来,“在这漫天黄沙里头谈感情,有够可笑了。”
阚九州不吱声了。
——
信上的字太多,整整两大张,楚广阔有不认识的,用自己的手指头戳着,猜也猜不明白。
写信写的文绉绉的,看着都不亲了。
饺子做好了,楚广阔没吃。
到了晚上。
还在绞刑台上跪着的陈小红他们:“……”
“阔哥啊——阔哥——你在哪儿呢阔哥——”
……
楚广阔来来回回瞅着信,一直嚼着,每读一遍都能嚼出一点儿不同的滋味来。
一时欢喜,一时伤心。
他也不知道饿,就这样一天一夜没出去,还是阚九州着急想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待不住了,主动去找他。
连一个招呼都没打,阚九州直接掀开了营帐的帘子。
“楚广阔?”
楚广阔这会儿正开心着,这会儿也懒得找阚九州的麻烦了,但也不怎么乐意搭理他,就直接将身子一翻。
真是能凶能悍,能傻能纯。
跟个孩子似得,谁能真的跟他计较?
阚九州几乎是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走进去,然后坐下,又叫他:“楚广阔,按年纪,我也能应你一声叔了。”
楚广阔觉得他烦的慌,“滚!”
“想回京城啊?”阚九州问他。
“你这不废话吗!”楚广阔瞅着书信,瞅着他。
“你那契弟叫什么来着,”阚九州拿出十足的耐心来,“你们又是哪里人士?我在京城还算是有几个朋友,说不定能给你打听打听。”
楚广阔这才又将身子一翻,正眼看向了他,“你说真嘞?”
阚九州:“……当时是真嘞!”
“叔——”楚广阔压着他的声音,没等他说完就叫了一声,一个翻身就起来了,“他叫林六生!”
“哦,林六生啊,”阚九州被这一声“叔”打的猝不及防。
这,这还是刚才的那个恨不得将他给撕了的楚广阔吗?
“呵!呵呵!”阚九州干笑两声。
这……这可真有仇当场报,报完转脸忘啊!。
阚九州又突然抓住了什么诀窍,说,“记住了,林、六、生,是吧,他这名字还挺好听。”
楚广阔听不出道理来,就是觉得他这话说的让人觉得舒心。
“六、生,”阚九州捻着这两个字,“说土,却也特别,六道六生,六世轮回。”
“就是那个六生,”楚广阔有点儿迫不及待,“你咋给我打听?”
“就是看看他住在京城的哪里,生活的是否拮据,”阚九州说着,“看看……”婚否。
楚广阔:“你让他考完过来找我!”
阚九州并不信那林六生,自然不会轻易许诺,只能说:“科考中了,那是要授官的,哪能随意走动。”
“那老子去找他!”楚广阔觉得这不是啥大事儿,“他好着就成。”
离林六生科考还有大半年,他肯定挣一个功名回去。
阚九州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楚广阔,你知不知道,京城里的人,根本就看不上你们这种。”
——
“哥,哪一天他回来了,这里的人看不上你们怎么办?”温柔荑小心问他。
“他都还没回来呢,我想这做什么。”林六生打了一个哈欠。
“……不应该提前想想吗?”
林六生认真想了一下,“我自己想有什么用啊,到时候要怎么办,我总得跟他商量一下。”
温柔荑:“……怎么商量?”
林六生晒着太阳,有点儿眩晕。
“商量一下,是私下在一块儿,还是明目张胆地在一块儿;”
“要是后者的话,一块儿商量一下,官儿是做,还是不做;”
“又是后者的话,多半是要从商,再考虑留在京城从商,还是离开京城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