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宣显然对昨天发生的惨案只是一知半解,能给他解惑的也只有眼前的公孙霆。原来,昨天夜间的这次押运是淮南转运使衙门、淮南军以及盐城护卫营的三方联合行动。当然,淮南军只是义务帮忙,是转运使大人请来的队伍。而且,虽然是三方合作,此次押运却进行的很秘密。甚至在转运使衙门也只有三四个上层知道,而淮南军内部除了节度使楚昭辅,也就只有负责押运的军指挥使周康年知道,甚至押运部队都是当天才知道这次行动。而且,除了行动前高度保密,押运过程也非常重视。不仅淮南转运使翟守珣亲自押送,而且将马车的车轮以及战马的四蹄都用厚麻布包裹,尽量少发出声音,还有就是兵卒的火把,也只点亮了几把,为的都是不惊动所谓的罗刹。然而,即便如此也难逃厄运,八万石盐又被洗劫一空,而且一千淮南军外加三百护卫营被杀的七零八落,死伤过半。周康年战死,而翟守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有罗刹骑兵啊!”
玉绫罗听得汗毛直竖,性格再爷们儿,她毕竟也是个姑娘家,还是有柔弱的一面。“肯定有,小玉姑娘,你看遍地的死尸,这哪像是人类做的啊!”
说话的是刚刚逃过一劫的郑运。“少爷,罗刹真的吃人。”
李仲宣这时的胆子壮大了些,“小玉,你仔细看看尸体,我觉得不像是被吃成这样。”
“是吗?”
玉绫罗虽然回答,却不太敢看。“我觉得少爷说的有理,这些尸体虽然残缺不全,但绝不是被撕咬造成的。”
林大猛很赞成李仲宣的分析。此刻的李仲宣有些若有所思,“公孙大人,其实我有一点很不解。”
“何事不解?”
“虽然这些劫匪很诡异,什么比牛大的马,黑如木炭,红胡子红发……即便如此,完全也可以叫别的名字,比如妖怪骑兵,恶鬼骑兵,为什么要叫罗刹骑兵呢?”
“这……”公孙霆被问的有点哑口无言,或者说有点难以启口。李仲宣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还有别的原因对吗?”
公孙霆很沉重的点点头。“仲少爷,之所以叫他们罗刹骑兵,是因为十年前有过这样一只部队。”
郑运又抢答了。“什么?十年前有过?”
李仲宣大吃一惊。郑运不住点头,“正是,后周的黑大王李重进治下有过一支罗刹营。事情是这样的……”李重进乃是后周太祖郭威的亲外甥,也是后周的一员名将,在多次关系到后周存亡的大战中屡立战功。特别是与南唐的大战,李重进大显神威,后被封为后周淮南节度使,检校太尉。之后赵匡胤黄袍加身,建立大宋,李重进不服,要光复大周,结果战败自焚。而郑运口中的罗刹营就是李重进的一支牙兵,或者叫亲兵。世人相传这个李重进不仅武艺高强,精通兵法,而且还懂得妖术,这支罗刹营就是他招来的妖魔部队。模样正是身高过丈,红须红发,黑如焦炭。这支罗刹营在战场上异常勇猛,嗜血好杀,让对手闻风丧胆,特别是营主虎方遒更是万人敌。李仲宣一边听一边点着小脑瓜。“这么说来,昨夜的劫匪就是当年的罗刹营。”
公孙霆却不住摇头,“少爷,劫匪不可能是当年的罗刹营,即便是也是他们的鬼魂部队。”
“什么?鬼魂部队?”
玉绫罗听得咽了口吐沫。公孙霆也面露恐惧神色,“在十年前罗刹营就全军覆没了,虽然他们彪悍,但是毕竟只有二三百人,挡不住当今圣上的几十万大军。”
“是啊!而且当年的罗刹营虽然弑杀,但是不吃人啊!绝不会把人杀成眼前这个样子。”
郑运又给作了补充。玉绫罗下意识的拽住李仲宣的衣袖,“莫非是罗刹的鬼魂骑兵?”
李仲宣握住她的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魂啊?你忘了江鬼的事了?”
玉绫罗听了他的话镇定一些,可眼前的事又该如何解释呢?“扬州通判于大人到!”
随着兵卒的禀报,一个身穿大红色官服的中年官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公孙霆显然是认识此人,他乃是扬州通判于世德。公孙霆上前打招呼,“原来是于大人。”
这位于通判有点六神无主,“公孙将军,找没找到翟知州啊?”
公孙霆无奈的摇摇头,“死尸之中没有翟知州。”
“死尸中没有,他也没回州衙,难道被罗刹虏去了?”
“洒家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于世德吓得差点坐地上,“这可如之奈何?公孙将军赶快召集护卫营的将士搜山吧,把那个罗刹鬼域搜出来。”
“罗刹鬼域?”
李仲宣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于世德又是一愣,他这才注意到有个八九岁的娃娃站在附近。这里恐怖的跟人间地狱差不多,这孩子竟然不害怕?“这位是?”
他这么一问,换成公孙霆尴尬了,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通判大人,在下是公孙将军的表弟,家父在当地做状师,自幼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断案之道,所以就缠着表兄过来看看,也想为国家出一份力。”
李仲宣绘声绘色的做了一番解释。于世德一听,都有点惊呆了,这哪像是个孩子说的话,这么小就知道为国效力。“公孙将军,你的这位小表弟真是孺子可教,未来可期也。”
公孙霆一边傻笑一边点头,心说我这稀里糊涂的认了一门亲属,不过也不错,要是有个二皇子做表弟,洒家也未来可期。一旁的郑运听得直擦汗,原来是表弟,估计公孙将军从小就怕他舅舅,所以看见表弟如此恭敬。“敢问通判大人,您说的罗刹鬼域是怎么回事?跟本案有关吗?”
李仲宣继续追问。“唉!”
于世德唉声叹气,“这个罗刹鬼域相传就在神宗山方圆几百里之内,至于与案件有没有关系谁写说不清,现在不仅官盐再次遭劫,连翟知州也被罗刹虏去,而这个罗刹鬼域是唯一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