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姜吟努力扯出一丝笑来,清冷的眉眼因此更加昳丽,她屈膝一礼,柔声道:
“听闻陛下经常夜里失眠,臣妾为此特意制作了香包,里面加了决明子、香草一类的草药,平心静气,兴许能帮陛下。”
卫予卿漠然地望着她,眉头微凝,开口时尾音微微上扬:“你刚才自称什么?”
臣妾?
卫予卿轻嗤一声,眸光落在她身上。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封了女人为妃?
他的眸光淡而轻,却像是有实质感一般,有千斤之重。
姜吟听出了帝王话中的弦外之音,只感觉自己的脸上似乎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面色不由得一白。
心口不知为何被冰冷填满,她的指尖微微颤栗着,好半晌,才压下心中的慌乱与不可置信,面色恢复平静,慢慢屈膝一礼:
“是民女的错,还望陛下息怒。”
刘蔚一死,她也不是什么宫妃了,如今,只是个庶人罢了。
卫予卿淡淡收回目光,“你的香包,朕不需要。”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顺着风雪飘入耳中,姜吟缩在宽大袖间的手不由得一紧,攥紧袖边,指节发白。
她笑了笑,敛下眉,“是民女唐突陛下了。”
她不说话,贞静娴美的样子,倒是像另一个人。
卫予卿目光再次看来,幽深的眼眸静静望着她。
他生的好,深眉俊目,一双狭眸乌黑又清亮,眼尾微挑,看似含情,却是薄情。
明明隔着一幕风雪,姜吟被他看着,心中竟然有着一丝的紧张。
他在看自己,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开始留意自己了?
好半晌,她才听见轿舆上的帝王道:“去御书房。”
轿舆被抬起,姜吟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住在宫殿里头,而卫予卿却迟迟没有宠幸自己,再这样下去,她不知何时就要被驱离出去,远离宫廷的荣华富贵。
“等等。”
卫予卿忽然吩咐了一句,宫人的步子立即稳稳停下,姜吟方才沉落的心又倏地悬了起来,一双眼仁穿过宫道望着那个尊贵的男人。
此时,卫予卿坐在轿舆上,一手搭在轿边,侧颜轮廓的线条分明流畅。
风雪吹开帘幕飘入,他在雪中转过眼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慢慢伸出手,指着她后面的人,道:“把这个宫婢拉出去,封喉。”
近卫得令,提刀走来,一步步踩在雪上像是冰冷的煞神。
姜吟脸色蓦地一变,而她身后的贴身宫婢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双腿顿时发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扒着她的腿苦苦求饶:
“小主!小主!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小主!”
是她的贴身婢女,碧荷。
看着近卫一步步走近,姜吟的脸色越来越白,声音微颤:“陛下,可否让民女知道,这婢子是犯了什么错?”
明明她都没有惹到这个尊贵的男人,为何这人要杀了她?
卫予卿漫不经心地转过眼,指尖掸去衣上的雪粒子,懒散道:“朕不喜,便是她的罪。”
“小主!小主——啊!”
血珠子蓦地溅起,染红了姜吟的衣裙,她别过眼,不去看碧荷的死状。
既然皇上不喜,那便不需再为这卑贱的奴婢求情。
姜吟垂下眼:“是民女管教不严,让陛下费心了。”
卫予卿没有再理会她,吩咐轿舆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