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握着信封的手一阵颤抖。
她能感觉到大公子落在她身上的冰冷目光,寒得像冰一样,但是她如今骑虎难下,云老爷喝令她念,她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展开信封。
陌生的字迹一入眼,紫鹃只觉得满腔都是不甘的情绪。
都是她……都是她把公子害成这样!
丹唇轻启,一串字眼从齿间迸出,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兄长亲启——”
翁汝舟猛地抬眼,浑身一震。
这是府里的妹妹写给云锦斓的信?
可是这明明是情书啊!
其余庶小姐同样面面相觑,云芙特地回身瞧了一眼云锦斓的眼色,却见他面沉如水,眸光冷得像是要杀人。
难道这不是大哥哥设的局?
云芙顿时奇怪了。
这边,紫鹃强自按捺心中的害怕,极力忽视云锦斓冰冷的注视。
她虽然是奴婢,却是和府里的奴婢不同,她是云锦斓的生母特地挑出来调教过,不仅精通针绣和礼仪,还跟着先夫人学了一点字。
虽不熟练,但她能识个大体,磕磕绊绊地,将字慢慢念出:
“听闻兄长游学,数月不见,妹妹甚是挂念……”
周围的人顿时骚动了起来,吕氏的呼吸一滞,掐指微算,算出云锦斓游学的时段,正好是他遇难,落崖的时候!
“妹妹也想和兄长一道同行,只是苦于身份,未能得偿所愿,家中还有婚事相逼,实属无奈,对方家境殷实,却生性浪荡,绝非良人……”
翁汝舟眸中一颤,不可置信地抬起眼。
感觉到云老爷沉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翁汝舟脸上血色尽褪,顿时煞白一片。
一众姐妹中,只有她才有婚约!
那封信岂不是……
翁汝舟浑身发冷,后退一步,忽感身后的吕氏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翁汝舟回头,唇微抖:“母亲……”
她该怎么解释?
她到底该怎么解释啊!
“天末凉风,婚期还有五月有余,可对兄长的思念如海,情深难耐,妹妹仓皇逃出家门,如今一人彳亍,只求能在忘川崖见兄长最后一面,
汝舟,附上。”
最后四个字,像是将翁汝舟最后一点希冀砸地破碎,心口一阵又一阵地发冷,她慢慢抬起眼,从四处望来的视线都夹杂着许多莫名的情绪。
嘲讽、奚落、讶异、厌恶……
还有愤怒。
是属于云老爷的愤怒。
“翁汝舟!”
中年男人踏出一步,冷冷地看着她:“忘川崖是锦斓坠崖的地方,他坠崖这件事,到底是不是跟你有关?”
“老爷凭什么觉得跟我有关?”翁汝舟抬起头,“就因为一封信?我一个弱质女流,该如何让大公子坠崖?”
“好,那我不问坠崖这件事。”见云锦斓没反驳,云老爷话题收得也痛快,他指着紫鹃手中那封信,“这信是不是你写的?”
“不是!”
翁汝舟神情坚毅,“冠我的名,就是我的信?”
见紫鹃就在眼前,翁汝舟眸光一冷,疾步上前,在紫鹃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劈手便将信件夺了过来。
“二小姐!”
紫鹃一惊,抬手便想将信纸夺回,却被翁汝舟一掌扇开,她“唰”的一下展开信纸,
“这封信到底是不是我所写,辨一辨字迹便知!”
说着,翁汝舟低下头,视线触及纸面的那一刻,整个人却如坠深渊。
这封信,从头到尾,都是她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