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悄然落在翁汝舟的脸上,湿冷一片。
她抬起手将冰冷的雨水抹去,目光沉静,看着云老爷一字一句地慢道:
“既然那段时期,我摔折了手,如何能写下这封信?挨了家法走不动路,又如何去忘川崖和兄长相会?”
她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在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翁汝舟说的确实有理。
那段日子她的双手打上石膏,身体带伤,整个人虚弱无力,连日常用膳都得丫鬟亲手喂。
筷子都拿不起,她该如何运笔写一封书信?
“所以!”翁汝舟手指微蜷,将泛黄的信纸揉成一团,接着重重摔砸在地面,冷声道:“这封信不是我写的。”
“不是!”
云老爷微微一怔。
被人任意揉搓的信纸落在地面,沾染雨滴,更快就被浸深了颜色,一点一点的,连字迹都开始模糊起来。
这封是假信。
连同那颗掉落在石缝里的红豆都像是一场绝佳的笑话,无声的嘲讽。
见翁汝舟这么快就将危机化解,云芙有些急了,却不知该如何下手,只能抬起眼去寻大哥哥,希望他赶紧出手,给翁汝舟再下一剂猛药。
视线落过去,云芙却只见云锦斓站在远处,静默地看着这一切,瞳仁漆黑清冷,看不清其中神色,只紧紧盯着翁汝舟,眸色很深。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失魂落魄,眼尾猩红。
慢慢的,却又释然一笑,带着几分自嘲。
云芙有些怔愣。
兄长.....他怎么了?
从翁汝舟自证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作声,眉目深邃,只直勾勾地盯着雨幕下的她。
而这边,云老爷听了翁汝舟的一席话,也相信了七七八八。
他是动家法的人,自然知道当时的翁汝舟伤得有多重,吕氏曾因此事怨怪他一段时间,他也为此感到后悔。
如今旧事重提,云老爷难得有些心里发虚,同时也感觉到几分愧疚,当下便轻飘飘地将此事揭了过去,“汝舟说得对,这封信是伪造的。”
一家之主拍板定论,就算云芙和姨娘有再多不愿,也只能暗自咬牙跺脚,眼睁睁看着翁汝舟逃过一劫。
“至于你……”
处理完翁汝舟的事情,云老爷自然没忘记前面还有一个人跪着呢。
他阴沉着脸,视线转过,冰冷地扫在木姨娘的脸上,怒声喝道:“勾引府上公子,不守妇道,罔顾人伦……”
他说着,气得没忍住,停下喘了几口气,才寒声吩咐:“来人,将她带下去,关在柴房里,直至饿死收尸!”
木姨娘脑中“嗡”声一响,见几位身强力壮的婆子过来拖她,她顿时慌得爬起身。
领头的婆子办事麻利,且手脚极快,见她想要躲开,早已上前一步将她薅着头发摁在泥地里,拿上手中麻绳就要绑缚在她的手脚上。
粗糙的麻绳绕在手中的那一刻,木姨娘顿时一个激灵。
她要完了!
明明她才刚从青楼的魔窟里爬出来,才刚享几天福,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将她苦苦得来的一切尽数收回?!
“大少爷!”
往日娇美的女人挣扎起身,袖圈沾染一层泥水,薄薄的衣料在雨水浸透下紧贴皮肤,她从泥水里爬起,在下人的拖拽中拼命朝云锦斓伸出手:
“大少爷!救救我!你知道真相的对不对?你知道那件衣服为何会在我的屋子里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