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斓冷冷地望着这个婢女。
“就算想提醒我,也有千百种方法,为何偏偏选这一种?”
不经过他的同意,便将信件呈交给他的父亲!
即使云锦斓神情不显,但紫鹃依旧听出了主子话中的冷怒,她双肩微颤,惶恐抬头,眼圈跟着泛红起来,红唇翕动片刻,却是只字未吐。
她……她……
半晌静默。
云锦斓先打破沉寂,一步步向她走来,一双白底乌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紧接着,他的声音跟着在头顶响起,替她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你想赶走翁汝舟。”
继兄妹暧昧不清,又处在同一屋檐下,云老爷这么看重他,自然会选择让翁汝舟滚蛋,以免污了他的名节。
紫鹃浑身一震。
她眸光微微闪烁,眼神躲闪,根本不敢抬头,只敢盯着地面瞧,双肩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这是默认了?
云锦斓轻嗤一声。
倒是忠仆,辩也不辩。
可是她,差点就将他和翁汝舟害惨了!
云锦斓不喜欢手头的人擅作主张,尤其是因为擅作主张而将局面搅弄得一团乱的人。
他眉宇顿沉,下令:“为婢不忠,拉下去,打!”
紫鹃心神俱震,又是愕然又是惶恐地抬起脸。等她见到两位身材壮实的随从向她走来,她才渐渐意识到,云锦斓对她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公子、公子!”
紫鹃挣扎着,却被随从扣住了手拖下去。
洁净的衣裙曳过地面沾上灰尘,往日姿态端仪并以此自傲的她,终于意识到,她在公子的心中,与其他下人无二。
“公子,饶命啊——”
藤条落下。“啪”的一声响。
紫鹃仰脖发出惨叫。
三品大员的随从自然是精挑细选才选出来,每个都壮实无比,手劲极巧,细细的藤条舞得虎虎生风,抽在人的背上,瞬间便刮出一道血痕。
紫鹃从未想过她会遭此一难,昨日她还在嘲讽木姨娘痴心妄想竟然奢求公子的宠爱,欣赏着这个女人被壮实婆子捆住手脚拖拽下去的狼狈姿态。
如今,却轮到自己了!
“公子——”
又是“啪”的一声。
藤条落在人背上的脆响不断在寂静的庭院回荡,紫鹃一声声“公子”叫得声嘶力竭,却没能换得男人的心软。
灰尘纷飞,血丝渗出薄薄的夏衫。
紫鹃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声“公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挨了多少鞭子,她只知道,她的后背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疼得像是蚂蚁在啮咬,后背几乎是不属于自己的,热流滚烫,顺着伤口涌出,藤条抽来的痛感几乎撕毁她的神智。
紫鹃艰难地睁眼。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夏日的晨曦绚烂,翘角下的檐铃被风吹过,刮荡出清脆声响。
紫鹃于熹微晨光中抬头,却只能看见男人泛着墨色深泽的长眸,那么清冷,那么漆黑,那么不近人情。
紫鹃甚至相信,这个服侍多年的主子,完全可以不念旧情,狠下心肠看着她被打死。
求生欲使然。
紫鹃喘了口气,咬紧牙关,从唇齿间艰难地逼出一句话:“公子……奴婢是受先夫人所托照顾您……忠心耿耿……没有害您的意思……”
说到后面,她气息微颤,最后一口气梗在喉间。
云锦斓眸光微闪,抬手道:“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