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姜吟一事,皇上似乎有些乏了。
他揉揉额头,示意回鹘王子和公主回到自己的席位,紧接着一扬袖袍,摆手道:“诸位爱卿自便。”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紧接着他们看见座上的君王已经站起了身,李常德连忙小跑上前,携着拂尘问道:“陛下……”
“朕有些头疼,去江边吹吹风。”
李常德闻言忙“欸”了一声,回头传了宫人下去准备乘舆,卫予卿却道:“不需要轿子,朕走走便回。”
意识到皇上的低沉气压,李常德便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跟在帝王身后,亦步亦趋。
乌金靴迈过织锦地毯,帝王的仪仗随之远去,待一身耀目的赭黄消失在视野里,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诶?你说皇上怎么走了?”
“该不会是因为姜才人的事,心中恼怒吧?”
“看来皇上真的很喜欢姜才人呢,如今出了这种事,连宫宴都不顾……”
“什么喜欢姜才人?分明就是喜欢那张脸罢了,啧啧!”
议论纷纷,翁汝舟在众人的猜测声中稳坐如山,只自顾自地喝着果酒。
旁边的方岩一直在看舞女,如今一见歌舞撤去,没什么可以看,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所幸直接端着盏酒找上翁汝舟,嘴碎道:“今日这场热闹真的比歌舞还好看呢!”
翁汝舟乜他一眼。
方岩嘻嘻一笑,瞧起来欠得很,抬眸一见翁汝舟的小几上竟然放的是果酒,不禁摇头,故作深沉:
“贤弟,你都多大个人了?应酬还喝果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闺门女眷呢!连烈酒都碰不得。”
翁汝舟被说得心中猛地一跳。
她掀起眸来观察对面的人,见方岩神色无异,应是调侃,刚才还在狂跳的心又慢慢落定下来。
也对……毕竟这种身份也不是说怀疑就能怀疑的。
到底是自己先做贼心虚,杯弓蛇影了。
“虽然你年岁不大,但如今也得好好练酒量了不是?不然以后应酬可怎么办?”
方岩比翁汝舟大了五岁,自以为资历老,于是十分苦口婆心地劝慰翁汝舟,并且还将她面前的果酒泼到地上,顺便斟上了一杯佳酿。
浓郁的酒味顿时袭来,一时间空气中都是醇厚芬芳的味道,方岩平日爱品酒,便介绍了一句。
“这是九酝春酒,也就只能在宫宴上喝到了,换我平时,就那点俸禄,喝西北风还差不多。”
他自顾自碎嘴,还催促了翁汝舟一句,“老弟,你尝尝嘛!”
翁汝舟抿着唇,斟酌一番,最终面对着方岩的攻势盛情难却,只好尝了一小口。
很辣,很刺鼻。
翁汝舟被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酒水闷在喉中,像是一团火煨着嗓子眼,随着她的吞咽,那股火似乎坠到了肚子里。
她差点就吐了出来,酒盏摔在桌子上,“哐当”一声响。
方岩吓了一跳:“啊?我没搞错吧,你个大男人,是从来没有喝过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