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瑜在劝他放弃。
云锦斓抿紧唇,削薄的唇线因为紧绷而抿得很直。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张武龄轻笑一声,像是料定他会妥协,声线里头都是一股得意之劲,道:
“云大人,念你我同僚一场,你现在若是带兵走人,本侯说不定就不计较你的过错。”
罗瑜见威宁侯态度松懈,肯松口给挚友一个台阶下,忙拽了拽云锦斓的袖子,示意:“锦斓,你看威宁侯都肯将此事就此揭过,咱走吧,换个地方去找。”
他担心云锦斓被堂堂侯爷记恨,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衣角走了两三步,却发现根本拽不动。
男人依旧如一根木桩样地伫立在原地。
罗瑜一愣,回头:“锦斓?”
却听男人沉冷的声线从前方传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今日之错由云某一人承担,给本官搜!”
“云锦斓!你?”
张武龄震怒不已,身前的官兵得令已经手握佩刀直冲而上,他心神一颤,大手拍着围栏,怒喝一声:“都给我出来!”
一瞬间,数百精壮护卫从各个地方纷纷涌入,他们身穿甲胄,面目刚毅,团团护在张武龄身前,皆是威宁侯募养的私兵。
张家军正面和京兆府的官兵对上,气氛一瞬间凝滞,两队人马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妥协地对峙,比方才沙吾列和柳公子相互厮斗的规模更大。
且都是训练有素的兵卫。
一时间大堂无人敢说话,龟奴瑟缩在一旁,罗瑜后退一步。
若是真的打起来,这事情可就真的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就连皇宫的圣上都会得知。
张武龄显然也忌惮这一点,却仍然不肯落得下风,他冷道:“云锦斓,你当真要跟本侯过不去?”
云锦斓抬目望向他,眸似冷玉,一只手已高高抬起。
不知道是不是张武龄的错觉,明明他站在高高的楼台上,俯视下面的一群人,可偏偏,堂下的郎君却不卑不亢,气质绝尘,倒像是他在审视众生一般。
云锦斓回答地直截了当,不带一丝犹豫:“是。”
给台阶还不肯下,非要搜这屋,挑衅他的权威?
张武龄怒道:“给本侯打!”
张家军迅速出击。
云锦斓眉间一冷,抬起的手猛地挥落,京兆府的官兵得令一冲而上,局面顿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尖叫声此起彼伏,行人四处溃逃。
怎么还是打上了架?!
罗瑜登时大骇。
就在两派人马对头迎上,短兵将要相接之时,象姑馆的大门第三次被大力破开,冷风随之灌入,吹得摇摇欲坠的雕花门扇轰然倒塌。
灰尘四起,所有人下意识回头。
烟尘漫起又被冷风吹散,细细的尘粒于朦朦烟气中缠住了拂动的玄衣纁裳,罗瑜离门最近,最先看到进来的人,顿时眼眸大睁,“扑通”一声跪下地。
一道低哑肃冷的声线紧随着倒塌声传入,回响在空旷奢华的大堂里,带着常人所不能直视的君王之威。
“朕倒是好奇,皇城脚下,你们动兵就如此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