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女婿因为一个曾经的未婚妻失落成这幅样子,赵大人气不打一处来。
他显然感觉到自己嫁过去的小女儿受到了宋舒的嫌弃。
女婿自然是要好好敲打一番,但现在有个人也必须得处理。
赵大人对着翁汝舟斥道,“老夫竟然和一个女子同朝为官,实在荒谬,实在可笑!”
有了赵大人开头,刚才在朝堂上输了气焰,让翁汝舟钻了空子的周御史也跟着站了出来。
他向卫予卿恳求道,“皇上,此人以女身入仕,败乱纪法,还请皇上惩处,以死罪论诛!”八壹中文網
死罪?
云锦斓冷冷掀眸。
“周御史这是何意,以女身入仕为何要处死?”
“同科举子考不过她,难道就是她的罪?”
周御史顿时一噎。
云锦斓又毫不客气地揭了周御史的伤疤,
“若是本官没记错,周御史那位落榜的儿子,似乎也和汝舟同年科举,”
“这是骄傲的儿子考不过别人,所以恼羞成怒,落井下石?”
周御史被戳中了心窝子,几乎七窍生烟。
他颤着手指,哆嗦地指着云锦斓,整个人只差跳起来怒骂,
“你......你?!你血口喷人!”
比起周御史乱了阵脚的慌张表现,赵大人显然更冷静。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慢条斯理地道,
“云大人不用着急为继妹辩护,周御史之所以认为她该处死,其实是因为此举违逆律法,且有欺君之过。”
周御史见赵大人说话,连连点头。
两位臣子站了出来,谴责翁汝舟的条条罪过,有人跟着纷纷附和,也有人立在原地旁观。
罗瑜和方岩面色难辨,站在墀台边,看着不远处的翁汝舟。
不搭腔,但也不帮忙。
没有人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
讨伐的请求越来越多,除了云锦斓,没有人敢为翁汝舟辩护。
他们都认为,女儿家都应该闲居香闺,平日里只需温顺乖巧,遵从三从四德,学做针线,学着掌家。
怎么可以入仕?
可翁汝舟做到了。
随时可能被取代的恐慌让他们尽可能地打压这个违背常理的异类。
处死翁汝舟的呼声越来越大,卫予卿没理他们。
他只叫道,“翁汝舟。”
三个字一出口,方才还在叽叽歪歪的臣子顿时闭上嘴巴,等着圣上继续。
翁汝舟闭上眼。
她知道,局势已经无法挽回。
偏见那么大,她此生都无法踏入朝堂。
她问,“陛下想做什么?”
卫予卿顿了一顿。
所有臣子都在望着他,卫予卿缓缓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过了半晌,下令,“带走。”
金吾卫韩统领一时没听明白,小心翼翼询问,“陛下,您要将她带去哪里。”
卫予卿背过身,踏上圣轿,坐稳答道,“自然是大理寺狱。”
*
昏萤的烛火摇晃,只能勉强照耀三尺地。
翁汝舟坐在大理寺狱的角落里,听着隔间犯人睡着的呼噜声,无神地望着漆黑的夜幕发呆。
黑暗中隐隐约约有生物爬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在寂静的黑夜里被无限放大。
翁汝舟原先还有些害怕,但呆的时间长了,她渐渐习惯了这些声音。
这是活物的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