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大雪停歇,天气晴朗。
软绵绵的雪地被踩出坑坑洼洼的脚印,北风呼啸而过,将雪粒子吹起,扑向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容。
寒风中,翁汝舟感觉自己的衣裳似乎被人轻轻扯动。
她下意识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青年的面孔。
翁汝舟淡淡掀起眼皮子,和衣衫褴褛的青年对视一眼。
二人面面相觑,僵持片刻。
最终还是翁汝舟最先不耐烦,“噌”的一下便坐起了身,接着视线缓缓向下,看向青年人的手。
他正牵着翁汝舟的披风一角,而这件华贵奢侈的披风,正是卫裳脱给她的。
如今却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触碰,被翁汝舟盯着,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爪子依旧抓着披风的边沿。
翁汝舟的脑仁突突直跳,先一步出声,冷道,“放开。”
她担心这个陌生的男人会将卫裳的衣服弄脏,同时也对这个男人趁机抢夺自己衣服的行为嗤之以鼻。
趁火打劫的狗东西!
青年被翁汝舟饱含冷怒情绪瞪了一眼,慢慢松开了翁汝舟身上的披风。
翁汝舟一把抽回衣角,用力掸了掸,像是要拍开什么令人嫌恶的脏东西一样,接着起身,头也不会地往前走。
才走几步。她就愣住了。
周围的场景和她昏倒之时完全不一样。
翁汝舟记得她昏倒的时候,天地一片白茫茫,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绝望。
而她此时所在的地方,却是在一片山谷。
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她会在这?
“休息了!吃饭了!”
官差放开嗓门吆喝,还是如往日一般提着一个破旧的木桶,向流人敷衍地分发食物。
分到翁汝舟这里,官差“咦”了一声,摸着下巴的胡茬,看着翁汝舟,道,“你竟然没死?”
翁汝舟拢着披风,回望他,“我该死?”
虽然她也很奇怪,明明自己已经烧了两日,脑子都不清醒了,怎么现在反而好好的?
翁汝舟咽了咽喉咙,没有觉得疼,之前的灼烧感消失了。
意识到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翁汝舟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官差抬臂,指向她身后的人,“呐!就是他,他一路把你背过来的。”
翁汝舟顺着官差指的方向回望,十分吃惊的发现,这人竟然是刚才要抢她衣服的人。
她微微睁大眼,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流人自己都要徒步走五十里。八壹中文網
更何况现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步行更加艰难,自己尚且顾不住,怎么可能背着其他人?
而且背着的人可能快成为一个死人,也就是个累赘罢了。
另外,做出这种高尚之举的人,为什么还会抢她衣服?
翁汝舟发了一会呆,退完烧的脑子缓缓转动。
她慢慢意识到,那个青年,方才应该不是偷她的披风。
而是将她的衣服掖好,以防着凉,是她先入为主,会错了意。
翁汝舟顿时自责不已。
“这是你的粮食。”
官差不耐烦地将木桶里成色极差的玉米舀给翁汝舟,训斥,
“既然你已经好了,就不能再让人背着走路,接下来的这些天,自己走!”
说完,官差就往下一处去。
翁汝舟手里拎着玉米,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接着缓缓转头,看向那个向自己施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