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给了钱,和苏钦一道登上阶梯,往最上层的舱位走。
路上,苏钦问道:“咱们在哪里下船?”
翁汝舟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可有什么亲人故友可以投奔的?”八壹中文網
苏钦轻笑一声,“我如今这个在逃流人的身份,哪里敢找什么亲人故友,只怕他们直接将我扭送官府里,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人心是经不起推敲的,苏钦自然不会选择冒险,将性命托付给别人。
翁汝舟又开始思索起来。
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船上,必须得找个地方停留生活。
可是天地茫茫,她完全找不到去处。
翁汝舟一边思考,一边拨弄着发鬓上的珠花簪子,瞧起来似乎有些忧愁。
苏钦见状便问,“你干嘛一直拨弄簪子,是不喜欢吗?”
翁汝舟:“它松了。”
苏钦闻言,上前一步,垂眼细看,果然见翁汝舟的发鬓松散了许多,珠玉簪子摇摇欲坠。
苏钦停下脚步,抬手抓住翁汝舟的发尾,头皮上传来的拉扯感使翁汝舟不得不停下步伐,微微回过头,皱眉。
“放手。”
苏钦立即道:“我帮你挽发!”
翁汝舟:“……”
她对苏钦的技术表示怀疑,但苏钦显然没有意识到,兴致勃勃地替翁汝舟挽起发来。
一绺黑发从他宽大的掌心滑落,微带凉意,细密的发尾扎在掌心的纹路,麻麻的,痒痒的。
他琢磨了一会儿,胡乱拨弄起来,发髻竟然还弄得有模有样,除了有点丑之外。
但是翁汝舟看不见。
苏钦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将镶嵌珠玉的簪子往浓黑如云的发髻一插,轻咳一声,道:“我就说这个簪子好看,多配你。”
说着,他又绕到翁汝舟的前面。
翁汝舟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她五官生得秀气,眉眼清冷,两弯眉色,如春山泼墨,眷烟扶摇。发鬓上的珠玉簪又是藏蓝色,古朴的颜色缀在乌鬓间,让翁汝舟的气质更冷一层。
翁汝舟抬眸,“你觉得簪子好看?”
苏钦:“对啊。”
翁汝舟:“因为簪子是你挑的。”
苏钦一时语塞。
他冷哼一声,“那也比你挑的那根好,那是男子用的木簪,就一根破棍子,连花纹都没有,跟筷子似的。”
翁汝舟:“……好吧。”
她长久装扮男子,因为习惯就挑了那根成色一般的木簪,其实苏钦还唆使她去挑一件烟罗纱裙,但翁汝舟已经几年没碰过女装,如今再看,不由得情怯,摸了摸衣料,虽然心动,但最终还是没买。
她现在还记得苏钦当时那幽怨的眼神。
“我们现在去哪儿?”翁汝舟再次询问。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想在苏钦身上找一个方向。
但很明显,苏钦也不知道,他反问:“你想去哪儿?”
翁汝舟:“不知道。”
二人沉默一番,苏钦道:“不如……就看心情,随处下船?”
翁汝舟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点头赞同。
“我有些困,”翁汝舟随便挑了一个房间,拉开门,“等我醒了,就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