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心头一动。
京官,还姓云?
当今在朝廷任职,且还是姓云的,不就只有云锦斓一人了吗?
他怎么会被贬?
“翁汝舟——”
苏钦在不远处叫她,翁汝舟顿住话头,“怎么了?”
“帮我递个锤子过来。”
和邻居大娘的对话被硬生生打断,翁汝舟低头寻找,拎着锤子过去,递给了苏钦。
见邻居大娘要走,翁汝舟疾步过来,拉住她。
“大娘,您是在哪里看到那个京官的?”
“衙门啊。”
大娘一瞧翁汝舟的样子,还以为她也想目睹俊俏官爷的模样,不禁捂嘴偷笑,“今日县老爷登堂判案,你进城看看,就当开个眼。”
翁汝舟闻言,心里开始纠结起来。
听陶立的话,翁汝舟死于雪崩的消息应该传遍京城,云锦斓也一定以为她死了。
如今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是福是祸。
若是她和云锦斓产生交集,万一她的身份暴露,云锦斓知情不报,一定会深陷泥沼,被她牵连。
翁汝舟越想越深,越想心越乱。
好半晌,她才下了决定。
“翁汝舟,帮我递个绳索来。”
无人答应。
苏钦抬起头,回望方才翁汝舟站着的那一片空地,却只见此时一片空荡荡。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握在手柄上的指骨攥紧,骨节泛出白意。
苏钦的眼神逐渐森冷。
*
今日县太爷升堂,衙门外边被百姓围得熙熙攘攘,水泄不通,官兵站在台下维持秩序,翁汝舟则挤在人群里,艰难地往最前的位置靠。
围观的群众大都闲来无事,过来瞧个热闹,翁汝舟挤得头发都散了些,仅仅靠近几尺,若想看清知县的面容,还是有些吃力的。
正此时,惊堂木一拍,震得喧嚣的气氛都凝滞片刻。
紧接着,知县老爷的嗓音遥遥传来,“堂下何人?因何事击鼓鸣冤?”
人群又开始喧闹开,不少人探头往案台上看。
来了!
翁汝舟急切地掂脚,抬头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只一眼,她就失望了,垂下脑袋。
不是云锦斓。
那只是朝中一个姓元的官员,想必是大娘听误了,或是她的乡音发音不准确,让翁汝舟会错了意。
担心那个姓元的官员认出她来,翁汝舟背过身,也不敢抬头往前看,只朝相反的方向挤。
翁汝舟记得那人的官位并不高,只是从八品罢了,寒门出身,族中也无人能帮衬提携他,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被贬到这里。
况且,云锦斓有从龙之功,只要不犯大的过错,让别人抓住他的把柄,必然不会被贬到这种偏僻小镇。
想得入神,翁汝舟没走几步,忽然一头撞上温热的胸膛。
那人的胸膛宽阔,肌肉紧实,翁汝舟一头撞上去顿时眼冒金星,扶着脑袋抬起头来,却见苏钦正立在自己面前,垂眼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翁汝舟有些愣,“苏钦?”
苏钦抱臂,出挑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你在这里做什么?”
翁汝舟竟也感到了一丝心虚,“在看人判案。”
她反问:“你呢?”
苏钦:“我打酱油。”
翁汝舟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两手空空,“那……酱油呢?”
苏钦懒散道:“在路上丢了。”
翁汝舟:“……”
她怎么就不信呢。
“回去了。”苏钦今日的火气似乎有些大,回头问:“你走不走?”
翁汝舟被他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走啊。”